文/黄梅枝
张承宇舍不得爷爷躺在床上被病魔摧残，掏出手机拨打120送爷爷去县医院治病。老爸张天成赌气没有跟车去，他最生气的是张承宇自作主张提前复员。
张天成本来想给老同学打电话问问儿子的情况，转念一想孩子都回到家了，再问也没啥意思，还是少打扰人家一次吧！
张天成虽然没有去医院，但是他的心一直揪得紧紧的，老父亲今年八十四岁，俗话说：“六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收自己去。”老父亲今年是旬口，稍有不慎说走就走，自己是家中的长子，如果不在床前尽孝，传出去可是大逆不道的糗事。
老娘和老婆俆二妮也随车去了医院，家里只剩下他和三个孩子，冷锅冷灶的有些不适应。他喊来大花去做饭，大花把锅烧糊，小花吃饭时不小心摔碎一大一小两只碗，二儿子躲到三叔家不回来。
张天成想起俆二妮笨笨的样子，她总是天刚亮就起床，摸摸索索扫地做饭喂鸡鸭，做好饭摆上桌，先请爹娘再喊他和孩子们，等一家人吃饱喝足抹嘴走人，她再默默地刷锅洗碗照应猪娃。成年累月很少见她停下过。
在张天成看来俆二妮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再合适不过。又笨又丑的女人就应该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他从来就没想过，如果俆二妮不在身边会是一种怎样的生活状态。
张天成睡到大半夜被饿醒，肚子里咕咕噜噜响个不停，他披上衣服去厨房里拿了一个馒头充饥，回到床上冻得浑身打哆嗦，一伸腿脚尖卷回一股凉风，平时有俆二妮热乎乎的身子挡着，现在没有了这堵墙他才感到寒冷。
天不亮张天成就开着家里那辆破三轮去医院，三轮车除了喇叭发不出声音，任何零件都配合车速咣咣当当咔咔嚓嚓。他在医院大门口外遇上买早点的二弟张天生，二弟对他说大姐、三弟和小妹昨天哄着老娘回家去了，医院没地方休息，大姐恐怕老娘再病倒。
张天生对张天成说：“大哥咱爹的病房在十一楼，我们坐电梯上去。”张天成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不坐那玩意，待在里面闷的头晕，等的功夫我就能爬几层。”张天生把一兜水煎包递给他，“大哥你边爬楼梯边吃，我有腿疼的毛病坐电梯上去。”
张天成二话不说接过包子往嘴里塞两个，从二楼开始病房走廊外到处晃动着人影，走廊上旮旮旯旯都住满病人，有躺在折叠床上的，也有往地上铺张席凑合的。有外出买早点的，有提早餐回来的，有给病人出去晾晒衣服的，有给病人拿病历抓药的，有来来回回着急找医生找护士的……张天成满眼都是病人和照顾他们的人。
张天成仰仗自己身板硬，蹭蹭一刻不停歇来到十一楼，张天生正在楼梯口等他，“大哥我带你去，咱爹在27床。”张天成边随二弟走边说：“27这个数字可不吉利啊！你看你看，挨门就是个公用大厕所，本来这病房味够难闻了，再加上这呛鼻子的厕所味更让人难受。
张天生撇撇嘴，“大哥你别横挑鼻子竖挑眼啦，我给你说，要不是承宇的女朋友李小静帮忙，咱爹跟那些人一样缩在走廊挂吊瓶，陪护人只能原地打转守护着，坐个马扎都得咱自己带。”
张天成听二弟说完话，立刻白瞪起眼珠子，“天生你给我说清楚，李小静是不是前村李道金家的闺女？”张天生挠挠头说，“是啊，就是咱们村委的会计。”
张天成非常生气出口大骂，“承宇这个不争气的混小子，记性差得比眨眼都快，难道他忘记一家人受的窝囊气啦！”
“当初就是因为他和李小静谈恋爱，李道金那个王八蛋故意装醉耍酒疯，在酒桌上骂我长了一副穷八辈的脸，骂我狗肉上不得席面，骂我穷酸穷蛋穷得瑟。我和他是小学同学有过小矛盾，他借题发挥骂我也就算了，可是他竟然蛊惑她老婆杨艳霞，堵住我家门口撒泼撒野，更让人感到窝囊的是，你那个半傻的嫂子，还好言好语地跟杨艳霞满口赔礼道歉，想到这些我就恨的牙疼牙痒痒。”
张天生当然知道李道金杨艳霞夫妻俩，他们一个心高气傲，一个大胆泼辣。夫妻俩要是联手做一件事，百分百所向无敌一路绿灯。
他们膝下一儿一女，家境比大哥好太多啦，他们的心气高，择婿的标准更高，要么是端着金饭碗的公务员，要么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大侄子张承宇被这些硬性条件挡在门外。
李道金夫妻俩听说闺女跟承宇谈恋爱，当时就气的七窍生烟，以死相逼非让女儿和承宇分手，承宇参军后他们稍微松了一口气，杨艳霞不再去承宇家找茬大骂，但是防备的心始终没有停下。
大哥和李道金夫妇的矛盾还不止这些，他们表面是因为不同意孩子们谈恋爱，实际上还源于一次换届选举，李道金和大哥同时竞争村会计一职，大哥脾气耿直暴躁又吝啬钱财，肯定飙不过李道金。
大哥心里本来就不平衡，再加上李道金在他面前飞扬跋扈蛮不讲理，明里暗里埋汰他，大哥记恨在心，曾经当着哥几个的面发过誓，掂棍子要饭不在李道金家门前过，打死也不同意承宇跟李小静谈恋爱，更别说娶她过门做儿媳妇。
现在承宇退伍回家，他很快联系上自己的初恋女友，李小静也兴奋的忘记穿上白大褂，接到张承宇的电话就忙前忙后开始张罗，她想方设法说服自己的同学王楠楠办出院手续，给承宇的爷爷挪出床位。
李小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张承宇，张天生看到大哥生气的样子心里直打鼓，看来大哥并不领她这个人情，他能保证不当面怂李小静就不错了。
张天成推开病房门，父亲已经挂上吊瓶输液，他眯着眼睛呼吸均匀，比昨天在家时的状态好了很多。张承宇躺在窄小的折叠床上面对着墙壁看手机，俆二妮趴在老爹的床沿迷迷瞪瞪地昏睡，张天成上前就把俆二妮拽了出去。张天生捂住嘴没敢笑出声，张承宇看到老爸霸道的样子，眉头立刻拧成疙瘩。
俆二妮正迷迷糊糊地做梦，冷不防被拖出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用手揉揉模糊的眼睛四下观望。张天成气哼哼地说：“望神呐瞅仙呀？待会回家去修炼吧，这里不适合你开挂扎盘。”俆二妮翻眼看看张天成，扭屁股想回病房。
张天成一伸手抓住她问：“我说让你回去了吗？臭小子一回来你腰杆硬了是吧？我对你说，你别想在我面前抖威风，我还没有闲出手收拾你那个混球儿子呢！你告诉我，承宇和李小静见过面没有，他们是不是又在谈恋爱？”
俆二妮说：“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没见到李小静，我不知道他们见没见过面，谈不谈恋爱。”俆二妮说完转身要回病房，又被张天成揪住。
张天成压肚子里的火气轰一下冒出来，“熊娘们说你咳嗽你还喘上啦，看电视剧学的敢跟我顶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扇你嘴巴子？”张天成说着说着就朝俆二妮扬起胳膊……
张天成的巴掌还没有落下来，就被夺门而出的张承宇挡回去，“你敢！我叫一声老爸是尊重你，你看你们都老夫老妻啦，动手动脚的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你不嫌别人笑话，我还嫌丢人呐！我妈错就错在太迁就你，你有能耐去跟外人去闹腾，在家称王称霸，让我妈受苦受累受委屈算什么本事？”
张天成被张承宇这么一说更加恼火，他东瞅西望找不到顺手的家伙打儿子，李小静手拿一把扫帚，笑吟吟地朝张天成走来……（待续）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