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的时候耳机里面突然传来日语,开始还以为网易云音乐莫名其妙推送了电台节目,听到后来又变成中文女声,随手点开了,看到歌手的名字。
绘梨衣。
一瞬间有点愣神,然后明白过来。什么时候开始,年少的喜爱都开始褪色,曾经为小说电影塑造的角色爱豆镀上的荣光,也有一天黯淡下来。
时光倒流回五年前,还是偷偷摸摸在课本下看课外书的年纪。
仗着成绩好和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宠爱,我向来是明目张胆的,在这一点上,恐龙每次都要表示对阶级不平等的唾弃以及老师偏心的忿忿不平。作为前后桌,似乎也并没有影响我们一起看各种小说并对作品进行深刻吐槽,当然这是我以为。
恐龙除了常年嘴欠以及喜欢坐我后面用圆珠笔戳我以外,还算是一个好同学,这尤其表现在每个月学校门口报刊亭《小说绘》上新的时候。
那个时候,江南的《龙族》好像才刚刚连载,《浮生物语》和《哑舍》似乎也还没有单行本,恐龙开始追《龙族》的系列,而我那个时候喜欢的MKT选手在《小说绘》发文,所以我们开始默契地偷偷看同一本杂志。同一本是因为我从来不买,每次都是看恐龙的书,如此循环几月,恐龙由开始的被占便宜不爽到有了一定经济头脑跟我商讨要不要共同出资买书,最后以我提供数学作业答案参考达成共识。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从冬天要把一只手放在暖手袋上另一只手翻书,到夏天头顶的电风扇吹起书页,路明非在故事里越来越立体,我们的中考也将近。
恐龙开始主动把新书给我,以往这家伙都是一定要看完第一遍,在我看的时候不断剧透情节并以此为乐,所以在他用圆珠笔戳我后背,我不耐烦地回头翻白眼,看到他递过来还没拆塑封的《小说绘》的时候,我第一句话是“思想觉悟这么高了?让我优先剧透?”他第一次没有跟我贫嘴,低下头继续写我刚刚传过去的数学试卷,头也没抬地说嗯。
我一如既往在课间和恐龙讨论故事情节发展走向,比如陈墨瞳和诺诺到底谁更瞎看上路明非以及路明非的S级到底是什么,恐龙开始敷衍地回答我,用圆珠笔戳我的频率也转为低头写题目的数量。然后一个课间,恐龙被班主任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子丧气,我很认真地转过头盯着他。
“被路明非附体了?”
“我要是他就好了,唉。”
“别这样,虽然你没有S级但你有痘痘啊。”
“......”
虽然现在看来,初中的知识简单又基础,中考只是人生里一场微不足道的考试,但是那个时候的我们多单纯啊,日复一日地学习并坚信着这些知识总有一天会变成走向成功殿堂的红地毯。
夏日在香樟树的罅隙里投下阴影,恐龙的痘痘依旧惨不忍睹,和他在成绩单上挣扎的位置一样。我也开始更加专心,年级前十的榜单里开始频繁刷新一些没有见过的名字。夏天过去,就要分道扬镳了吧。
顺理成章地毕业,可以有大把的时间看小说,睡觉,那些被限制被禁锢的要求在最后一科的铃声里变成耳畔的一道风。
恐龙也很开心结束了这段压抑的日子,并给我的同学录写了长长的打油诗,依旧是狗屁不通被我嫌弃,他在我的同学录“理想”那一栏写“有很多很多钱,看很多很多美女”,所以我在他的本子上写祝他早日成为老鸨。
毕业之后,恐龙在看到我更新状态或者节假日的时候还会在QQ上找我说说话,我们偶尔还会说起《龙族》,总觉得自己是它最早的一批支持者并为之骄傲。后来的联系也慢慢淡了,终于有一天节日祝福也成为了群发。
我们总要学会告别,学会视而不见。
其实我没有告诉恐龙,高中在奥赛加强班的老师不让我们看杂书,我对于能量守恒定律的热爱已经远超于知道路明非究竟是什么S级超能力,我变成了恐龙嘴里那种“就知道读没用的教科书”的人。
然后这些年,自己喜欢的东西早就换了一批又一批。
曾经说会喜欢一辈子的柯南,旧时好友说《纯黑的噩梦》上映了也懒得去看。
曾经觉得会一直喜欢的作家,关注微博不到一周又取关了。
曾经喜欢的综艺节目,现在看到都会觉得尴尬。
有个微博里的朋友说,猫鼠停播的时候甚至想打给电视台问问怎么回事。我意识到我喜欢的东西消失了的时候,我意识到我曾经喜欢的事物已经毫无吸引力的时候,我也想打给曾经的自己问问,怎么回事,你的喜欢你的坚持去哪里了。
村上春树在《没有女人的男人们》里面说了一段话。
“人生很是奇妙,有时候自己觉得璀璨夺目,无与伦比的东西,甚至不惜抛弃一切也要得到的东西,过了一段时间或者稍微换个角度再看一下,便觉得它们完全失去了光彩。”
恍然大悟。大概是这样的道理。
陪伴过自己的人和事,像是平稳流淌的河流途经的层峦叠嶂,纵然景色美如画,终究要成为过眼云烟。学会平静地接受失去以及从容地面对成长,应该是更重要的事情。
“站在时间尽头 再回首 世界如此温柔
哪怕明天过后 终究逃不过这诅咒
我已觉得足够“
北京的春天随着温度上升更加凸显,去年因为拥挤一直没能出行去看看北方的花海,今年的花应该也开了吧。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