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掉第五十二封充斥着怒吼的传信符纸后,维克托终于认识到只要身在圣彼得堡,就难以逃脱刻板的老师追踪的事实。
“也许我应该到别的地方逛一逛,你说呢,马卡钦?”银发的男人翻了个身,大大咧咧地躺到铺了满地的魔法图纸上,名叫马卡钦的贵宾犬欢快地摇了摇尾巴,向前轻轻地拱了拱男人的腰。“你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对吗?”感受到爱犬毛茸茸的亲昵,维克托愉快地咧开嘴,伸手揉上贵宾犬触感绝佳的耳朵。
他们很短暂地在地上赖了一会儿。维克托捏着爱犬的耳朵,一个个地询问理想的目的地。瑞士、法国、意大利,马卡钦睁着无辜的眼睛,乖顺地看着主人在奶酪火锅与圣雅克扇贝之间的纠结——对于贵宾犬而言,它们都不能列入食谱范围中,私心来说,也许德国会比较吸引它,毕竟那里有据说多达1500种的香肠。
然而很快,维克托停止了困难的选择。来自圣彼得堡阿丽娜魔法学院院长办公室的传信符纸穿透了窗户,在维克托诧异的目光中化成了魔法阵,接着,雅科夫那中气十足的喊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马卡钦吓得跳起来躲到了柜子底下。维克托只来得及抬手捂住自己的一只耳朵,而另一只则完全地接受了噪音的荼毒。
“维克托.尼基福洛夫!别以为你不听传音符我就拿你没办法!别再拿什么寻找自我突破当借口,别想着出去找你的宝贝魔法生物也别想着你那些瑞士意大利的朋友还会帮你!赶紧回来!我要看到你出现在你应该出现的位置!立刻!”巨大的声响过后,传音符纸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晃晃悠悠地飘落在了地上,安静地仿佛刚才的一切是一场幻觉。
“……非常棒,波波维奇的最新发明,看来我是第一个实际实验对象。”沉默了良久,耳鸣声终于过去。维克托捡起地上的符纸,看着正中那个极其具有后现代艺术色彩的签名,干巴巴地说。“哦很好,看来欧洲之行的计划正式宣告破产,彻底的。”他随手把已经报废的符纸扔在一边,手指插入发丝间揉了揉被巨大的声响震得隐隐作痛的脑袋,开始思考下一个合适的“逃难所”。至于雅科夫让维克托回学院的要求,则被银发的男人完全抛在了脑后。
四月的天气晴朗而寒冷,圣彼得堡还吹拂着卷起凛冽空气的冷风,阿丽娜魔法学院钟楼的尖端还覆盖着没有融化的冬雪。那里有维克托的办公室。钟楼最靠近后山,旁边是有各种鱼类生长的湖泊,各种温和的魔法生物在钟楼的角落里安静地借住着,而高处则有各种有翅膀的魔法生物往来。温暖时节的钟楼几乎是阿丽娜最美的地方,但这并不意味着寒冬的钟楼同样温柔。即使有魔法,钟楼还是阿丽娜最冷的地方。因此,在钟楼开设的维克托的魔法契约课程全部被安排在了七月以后,所以维克托总有非常多的闲暇。现在正是维克托的空闲时间,比起哥特式钟楼顶端寒冷的办公室,这位学院最受欢迎的教师更愿意抱着爱犬呆在温暖的地方,比如家里,比如外出旅行。
总之不是发际线岌岌可危的老教授的实验室。
还在苦苦思考去处的维克托突然被一阵叫声打断了思绪,巨大的贵宾犬没能重新发挥自己刚刚躲避噪声的灵敏,蓬松的尾巴勾住了柜子脚上的一颗钉子。在马卡钦试图冲向自己主人的时候狠狠地缠住了它。马卡钦吃痛的叫声引来了维克托的关注,在爱犬闪烁着泪光一样可怜兮兮的目光中,英俊的教师急忙跑过去解救那条手感极佳的尾巴。
“嗯?这是什么?”一边安抚着趴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撒娇的大狗,维克托在马卡钦的脚下发现了一个精美的信封。大概是投递来的时候从桌子上跌落到了柜子的下面,然后被马卡钦扑腾了出来。这是一个精致的信封,微硬的纸质上晕染着典雅的碎花图案,还有烫出来的细微的凹痕。信封手包上写着阿丽娜魔法学院首席召唤师,维克托.尼基弗洛夫,右下角印着一个一笔连成的五角星。“首席召唤师…?”维克托挑了挑眉,随即拆开了信封。
信封里面躺着一张纸,还有一小块木头。
信纸的纹路清晰细腻,与信封同样的碎花图案铺陈在角落。这是一封邀请函,用日文、英文、中文与俄文四种语言书写而成,俄文似乎是额外书写上去的。邀请函来自日本,一个叫做阿倍的阴阳师召集的京都阴阳师交流会的邀请。
对于阴阳师,维克托的了解并不是非常详细。只知道他们来自日本,并且与一种统称妖怪的魔法生物亲近。但作为传承的世家,阿倍家是维克托曾经听说过的。在某次法国人举办的酒会上,那个阿倍家的家主同样被邀请参加。那时候,那个陌生的日本人曾远远地向他敬了杯酒。
拿出信封中的另一样东西,看着那一小块五边形,刻着奇怪花纹的木头,维克托偏头想了想,微翘的刘海蹭了蹭贵宾犬的耳朵。“马卡钦,接下来我们去日本怎么样?也许那里会有你的新朋友哦?”马卡钦晃晃脑袋,用它湿热的鼻尖凑近主人,伸出舌头舔了舔。
“Отлично!”维克托快活地把嘴笑成了心形。
那一小块木头并非毫无作用的,正如信中所说,那是“随信附上的传送绘马”,通过这块名为绘马的木头,就可以完成从俄罗斯到日本的转移。俄罗斯男人抱着他的狗,还有塞得满满当当的空间包裹,拿着那一小块木头缓缓地注入了魔力。
像是水流动一样,魔力随着绘马上的凹陷纹路流动着,维克托的身边凝聚出了绘马上相同的花纹,逐渐展开成魔法阵,五角星在正中不断旋转。维克托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张传信符纸突然闯入这个魔力激荡着的房间,准确地飞向收信人的位置,像箭一样,狠狠地划过不稳定的空间,巨大的魔力冲突迅速地撕碎了绘马展开的魔法阵——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尼基福洛夫宅。烟尘平静后,原处只留下碎裂得支离破碎的绘马。
—————————
努力练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