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除了比往年来的更晚一些,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本来对于立冬立夏之类的节气没有什么特别的关注,但是今年的气候却让我对这些起了心思。过年日日逼近,冬天却迟迟不来。就说去年好了,阳历的11月份也早已毛衣加身外套穿起了,今年却不一样,到了立冬这一天,完全没有沁人心脾的冷风和凉意。
也许是住在大城市的原因,连绿值都是四季常青冬夏不败,想要找回那种万物凋零冰霜傲雪的感觉是真的很难了。为了提高绿化覆盖和净化空气,政府部门一定是使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不让哪怕一个角落沾满本该有的落寞和杂乱。但也因为这个,那本该属于季节的东西被隐藏和打扫了。
每次在上班的路上都能看到清扫落叶的阿姨,一把扫帚就能把诗意葬送,把一片片本该属于大地的滋养之物纳入垃圾桶中。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句话在此时此景变得有点不合时宜。落叶有情无情我真的不知道,但到了属于它的季节,随风飘落节奏摇摆的时候,宛如一个多情少女翩翩起舞,变得有情有致。只是大城市的路肩是容不得 这些散漫无序的落叶存在的,那样会变得大煞风景,就像一些没有方向随风而倒的人一样,在这里也是这么的不受待见。不管是多么的千娇百媚,或者风情万种,在一个靠秩序和规则而活的世界里,变得一文不值。
记得小时候,对于冬天是双手欢迎和满含期待的,作为一个北方人,对于下雪这件事本就没有太多的热忱,但想到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色却是心驰神往的。当世界被统一着装,不在是花里胡哨乱杂乱无章的时候,眼睛也变得透明透彻了。一场雪能把世界全部变成白色,这是人类所做不到的,是大自然经过一年的酝酿和谋划才得以置办的风景,统一的颜色统一的姿态,带着一种孤勇。
若果夜里听得见北风呼啸扫过庭院,又恰巧是到了立冬节气。一觉醒来,如果不出意外,院子里应该已经铺上了一层层厚厚的雪,把所有东西都淹没其中。想找出平时所用的东西也变得不那么轻巧了,得靠着记忆辨别它所在的位置,用手去慢慢扒开雪堆,然后一点点的去探索,直到双手能感受到他的形状一把拉出,才算大功告成。平时一秒钟就能搞定的时候,这时候却变得心意昂让充满期待。这是有雪的季节,是雪给了我一种新的体验,因为世界变了,变的简洁也变得复杂,变的容易融化也变得坚硬不催。
小时候的冬天是寒冷而且刺骨的,零下十几度是常有的事。如果不能很好的保护自己,就意味着手脚耳面会被冻疮包围。我是一个天生不怕冷的人,但屈于父母的威严之下,也得老老实实的穿上厚棉袄和雪地靴,胸前挂着一幅保暖手套,准备着随时跟这可爱的冬天战斗的样子。
再厚的外套,也抵挡不住这世界带来的诱惑,有时候还是会不顾一切的投身其中。虽然鞋子不防水,还是会朝雪最厚的地方踩去,直到能听到咯咯的回应,才能安心。那时候不懂为何这种简单机械的声音会葬送自己保暖的靴子和裤脚,现在似乎明白了,那是大自然给自己最真实的反馈,是这么情真意切没有一点外界包装,干脆和悦耳。本来一条很短的路也要走更久的时间了,因为路边的风景也跟往日不同,被雪覆盖的神秘感和往日的熟悉感变得截然两样。干枯的树叶是黑的,跟白雪搭配起来倒是十分和谐,不抢眼也不干涩,就是他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时光一年一年的在流逝,往回忆里探索似乎能找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大概就是那些怀旧的人所痴迷的感觉吧。无论往日多么令人留恋,再童真无邪的时光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有着该有的光芒,而如今回味起来除了追忆当时青涩的场景,也只剩物是人非时不待我的一丝凉意罢了。
南方的城市是不太会把你逼近寒冷的胡同任狂风宰割的,在这里生活了了八年,说起对冬天的感受,既没有晚归踏雪回的感受,也没有静看鹅毛落的场景。就连从黑发走到白头都是一种奢望,南方的冬天不可爱,也不近人情。
所以南方人对于下雪结冰是非同一般的向往和期待。记得大学有一个同学是福建人,会在整个冬天格外关注天气预报,哪天有雨哪天有雪都记得一清二楚,如果没有在第一片雪花落地之时亲身迎接,那就是一种失职,一种对灵魂的亵渎。也会在偶然的大雪纷飞之时,激动地睡不着觉,非要去30公里外的断桥拍上几张照片才算罢休。
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雪西湖。连天蔽日白雪纷飞,在这座几千年来文人墨客都赞美不及的湖上,做一回诗人写两首词句,真的是对自己最大的嘉奖,也是对美景该有的回馈。迄今为止,也没有看过断桥残雪是何般光景,不是没有时间而是机会难逢,在诗画江南的美丽杭州,光下雪都够你期盼一年的。如果碰巧你走在西湖边上,应景来了冬雪,把你与断桥融为一体的话,那真是妙不可言美不胜收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因为杭州的雪会毫无征兆的戛然为止,一片片细弱柔软的雪还没有落地就几近融化了。如果你专程为了看雪而跑一趟西湖,可能还未到目的地,雪意就已散去,只剩下冬雨绵绵树枝萋萋了。
人只有在最冷的时候才会渴望温暖,任你棉衣护身,也难以抵挡冷风的侵袭。冬天缓缓的走来也会缓缓的走开,它的步伐令人难以捉摸,但它的情致却年年相似,不管你走到哪里也躲不开它的寒风瑟瑟枯叶干枝,因为这就是他本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