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4,21:39,儿子出生。
前两天,跩跩珍见红,像是鼻涕中常见的血丝,像是咳痰中常有的血迹,以为会像那天夜里突然摔跤一样,不会出现什么异常,会顺利临近预产才降生。
担心,是的,所幸最终买了早上回家的高铁,而凌晨,其实已经有些转辗。
前一天,四点半起来,匆忙准备,赶七点回家的高铁。
怀胎十月,孤身一人,二等座,都是因为钱;
可以躺着,商务座,看看票价,相差一千多,舍不得,终止;
可以相陪,又多出一个人车费,舍不得,算了;
是可以从容些的,甚至可以更早提前回去,但是……
所以车上惊魂时刻来了,开始阵痛,惶恐,紧张……一个人,如何是好?
电话那头是跩跩珍绷紧的呼吸甚至要哭泣,是老妈惊吓的情绪已经开骂,是自己的懊悔、沮丧、害怕……
只有老姐还冷静,开始安抚,慢慢趋于稳定;
到下午五点四十七终于抵达新化南站,但已经痛开了两指;
松下一口气,只能敬佩跩跩珍的耐受力。
热锅上的蚂蚁可以急速离去,油锅中的我无法逃脱。
“就在今晚或明天!”姐已经预料。
匆忙,急促,支付宝上借姐三千块,泥洼至四惠,四惠至T2航站楼,赶上23:20北京至长沙的飞机,长沙至新化的出租,凌晨四点半,终于抵达洋溪医院;
正遇上跩跩珍在厕所,老妈守着。
然而这场景,据老妈后来回忆,正是羊水开始喷射的时候,连喷五注,哗啦如暴雨;
初产妇连尿道和阴道都分不清,更不用说尿液和羊水,钝感如跩跩珍,已是世间难寻。
等到中午,一直开指疼痛,到中午下床居然停止了,去B超检查,发现只有四个区,只有一个区还剩下少量羊水。
努力十个月,少吃多动,希望顺产,却一朝化为乌有,不知羊水何时失踪不见。
仍旧没有放弃,催产,继续催产,甚至暴力开到十指,从晚上七点多开始强迫顺产。
“像拔河一样用力,脚蹬下去,手往上提……深呼吸……”医生狂呼。
呼喊,哭嚎,叫嚷,平生的劲使到痉挛,甚至走下产床,模拟,将下阴都拉肿,依然没用;
“像拉屎一样,对对对,就这样……不对,不对……哎……”
用手捅进阴道,强力力挤压胎儿,直到手脚颤抖,直到胎心不稳,不敢继续,只得放弃。
好吧,剖腹。
一次生育,受两次罪,能如何呢?
“我,还是姐?”进手术室之前,我问跩跩珍。
“姐!”
很久很久以前,跩跩珍说,“生完之后,大家都去看孩子,你要在我身边看我。”
答应不了她了。
当姐送出娃儿让我抱着的时候,她们说丑,我问哪里丑,二哥说,她们胡说;
当跩跩珍从手术室回到病床上的时候,她四肢颤抖,头脑模糊,嘴中一直喃喃道:“叫醒我、叫醒我……”
我握住她的手,告诉她可以睡,不要担心。
她哭了起来,“不要,不要,叫醒我,叫醒我……”
“跩跩珍、跩跩珍……不会死的……跩跩珍……不会死……”,我握紧她的手,告诉她:“这是麻药的后遗症,放心睡,放心睡……”
泪水模糊她的脸,微弱的声音一直继续:“我不要,我不要……叫醒我,叫醒我……”直到终于失去所有力气。
娃儿啼哭过后,躺在她脚边,一夜安然。
只是他五斤八两,产道已开十指,头位入盆……几乎满足所有顺产条件,会因为笨拙迟钝而失败,还是他调皮想独辟蹊径不走寻常道?
苦了她妈,姑姑以及奶奶,所以,以后多点孝心可以吗?娃儿携带黄疸降生,会有炎黄子孙的优良传统美德是吗?
不必像他父亲,却还是像极了我。
血脉相连的感觉,如我一般,还是必须等到付出无数心血,才如洪水猛兽般强烈。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杂树生花,却忽冷忽热。
医院三五日,有姐姐和妈妈相助,是锦绣年华;回家三五日,熬夜喂奶,一不小心感冒发烧,便垂垂老矣。
没有履行奶爸职责,反而徒增麻烦,幸好岳母过来。
然而,今日,娃儿乳糖不耐受之后,岳母也步我后尘,继而老妈接过大任。
只有最艰难困苦的跩跩珍,最坚韧不拔坚持不懈坚定不移。
孩他娘,祝福你,好运伴你终身。
对,就是我,我就是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