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里躺着一只口红,粉色的。四月份的时候,L约我在五月的第二天和她一起看话剧《恋爱的犀牛》,现在是六月份的最后一天,这一年过了一半。
七月份的第一天,我休息。
我买了一件长裙,米黄色的,到现在还一直都没有穿过,躺在抽屉里,那个抽屉在别人的房间里,我不住那里已经整整两个月。
那只粉色的口红是和那件长裙一起买的,为了和L一起看话剧。
和L一起看话剧《恋爱的犀牛》那天,我穿着牛仔裤和格子衫,那件牛仔裤破了两个大洞,天凉的时候,我拿着胶布或者订书机将那两个洞给堵住,那屎黄色的胶布,搭在膝盖上,暂时掀走了同事们脸上的阴霾,引得她们一阵哄笑。
五月末,在老家,站在大厅里等奶奶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起吃早餐的时候,爷爷站在我对面,眯着眼睛,盯着我的膝盖,良久,终于在奶奶出现的那一刻说道:“这孩子的裤子破了两个大洞,你今天什么时候给她缝一下。”
我抿着嘴偷笑,奶奶在围裙上擦着手,望着爷爷,皱着眉头:“老头子,这是时尚,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好好地衣服偏要给它弄几个破洞,还硬要说好看。”
爷爷呐呐的,望着我的裤子:“我看不出,这哪里有一点儿好看。”
五月的第二天,我涂了那只粉色的口红,和L一起站在剧院外面的树底下等待时间流逝,五月的阳光从树枝的缝隙里漏下来,碎碎的,暖暖的,披在身上,如同河水一样流淌。我望着街道上往来的车辆,行走的人群,将口红一点一点给抹吃掉,后来那支口红再也没有打开过,我担心吃的太多,会肚子疼。
就像小时候,每次吃完西瓜就会站在镜子前,一边流眼泪,一边等待肚子里的西瓜子发芽,从嘴巴和耳朵里长出藤蔓,结出又大又圆的西瓜。
但是也许在接下来的某一天里,那只口红会再次派上用场,因为我自己,或者某个男孩子。
早上拉开帘子的时候,窗外湿哒哒的,树枝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地面上倒映着树影,绿的、红的。
树底下,那对父女,父亲脖子上挂着一只粉色的书包,手里拉着女孩儿的手。女孩儿围着父亲转圈,踩着地面上积水里的倒影,空中飞扬着一阵阵水花,她笑着,一串串清脆的笑声。
小鸟从树枝里窜出来,十几只,拍打着翅膀,在空中飞翔,落在远处的树林里。
我面窗而坐,等待着正前方那片橘红色的树叶上一颗水珠滑落,看了很久,椭圆的形状,水珠里倒映着树和房子,闪动着,不知会在哪一刻坠落。
一辆橘黄色的校车从树底下钻出来,在那对父女的面前停下,小女孩儿爬上车,站在车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向她爸爸挥手,笑着,如同一朵在阳光下绽放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