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们一行人吃完饭,撸撸鸡和咕咕蛋去试穿一件狠橙狠橙的大棉袄,孙罗建对着泄了气的兔子一个劲地敲打,只宝贝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地回忆我吃得春风满面的脸和不停嚼鼓的油光锃亮的嘴,还有我放在碟子里的淋满了甜面酱的烤鸭。
我走在圆星雨和三毛的身后,是的,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三毛穿着黄色的棉袄,双层超级短裙,上面长满了让我情不自禁想要揪住并扯平的褶子。黑色的性感的打底裤踩进涂鸦的白色板鞋里,满满的青春的气息。我真得狠想知道,这个打底裤是不是一直穿到脚后跟的那种,然后在脚后跟有一个变态的洞洞,可以透过它看见里面白色的袜子。我还想知道,三毛的短裙掀起来是不是真得像圆星雨说得那样,里面藏着有一个可爱的短短的裤子。
这些黑色的狡猾的想法蔓延了我的整个脑子。
但是狠快我就不那么想了,因为我看见了远远的地方,一个人正拿着枪指着我们。是的,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在离我们百米远的母鸡店的门口,正对着我们,举起了手中的枪。那绝对不是普通的枪,不是玩具枪,也不是木头枪,更不是水枪,是我从煤见过的枪。天哪,怎么会有人比我还狡猾,竟然可以想到用手代替枪,杀我们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他戏谑地狞笑,然后不经意地伸出中指食指和拇指,小拇哥儿和无名指乖巧地别在后面,对我们做了一个bomb的姿势。
我忍无可忍,气上心头,也用手比出bomb的姿势,连续还了他好几枪。bomb! bomb~bomb~bomb!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甚至看不见伤口和流血,但是这关乎到男人的尊严,那是比任何东西都神圣的。
在这样生死时速的危急关头,三毛和圆星雨依然挡在我前面,死死地掩护着我,我在悲喜交加的感动中流下了一串鼻涕。吃激素后略微发福的我躲在她们身后还会露出半个屁股,有一点点伤感,如果是之前,身形矫健身姿绰约的我可能只需要三毛头上的其中一根毛就能躲过万千霹雳,炮火流弹。
所幸的是那个人好像慢慢招架不住,慌忙地逃走了。逃就逃吧,临走前还放狠话,双手罩在嘴巴上,对我们喊到:你~们~等~着~
我们才不会乖乖等着妮,我们仨找了个地方坐着等。我在那个时候,念出了藏在脑子里狠久的一串数字。这些数字一直挠着我的大脑皮层,瘙痒难耐,疼痛难忍,念出来之后顿时像孙悟空脱掉了紧箍咒一样舒服,天地澄明,百花齐放。
13820502978。我说完这串数字的时候,圆星雨和三毛齐刷刷地回过头,张大了嘴,呆呆地望着我,眼睛里冒出了久违的目光。那目光,就像一对年老的夫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终年痴呆的傻儿子终于准确无误地解决了自己的尿尿问题的时候,眼睛里所放射出来的欣喜。没错,我就是那个不会尿尿的傻子。而那一刻,我竟然成功地背出了只路遥的手机号码,这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地可鉴人神共愤的大事情。
只路遥的电话打过去没多久,我们眼前的扶梯上就陆陆续续地有人下来了。黑色的不停向下滚动的扶梯上站满了黑压压的人,像一条蠕动的黑色的大蟒蛇。久违的广播体操的旋律在脑中响起,灯灯灯灯 灯灯de灯灯 灯!灯!灯!请原谅我,这样庞大的场景真的不得不让我想起上学时候课间操的画面。我在朦胧中似乎看见了小学同学,那个大哈喇子。上学的时候经常欺负我,趁我认真听讲的时候钻到桌子底下,把我的鞋带扯下来,绑在桌腿上。幸好每次我都正好脱了鞋,板起脚丫盘在腿上在抠脚趾甲。我拿着抠下来的脚趾甲片,像飞镖一样扔出去,割断了绑在桌子上的鞋带,并把臭脚踢到他的胸膛上,一字一顿,恶狠狠地说:给!我!修!指!甲!
漫漫时光,匆匆那年 。谁能想到呢,现在的他已经入了只路遥的麾下,吃着永旺的猪肘子,喝着杨柳青的河水,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我在悠扬的广播体操声中看他依靠在电梯扶手上的身影,器宇轩昂,风光无比。我拍拍身上的尘土,揪下了缠在头发上的一颗死皮赖脸的虱子。不禁感叹: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做呐。大哈喇子,如今,我只能仰望了。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电梯上的人流才不动了,人都到齐了,黑压压的一群人,像晚秋天空下的一群乌鸦,那叫一个黑喲!
等了一分钟,那小子终于露面了。提着一包煤用完的卫生纸过来了。原来是着急上厕所去了。看见这阵势,面色一下子软了八个度,脸直接瘫了下去。他扑通一声跪地,伸出手,掏出手枪,是的,那个用手比划出的手枪,瞄准了自己的胸膛。
人群一片哗然。
然后我看见我的只宝贝穿着黑色的老巫婆,从巨大的水晶灯上缓缓地滑落下来,扑闪着翅膀。
她笔直地朝我走来,不看别处,只盯着我。这些年来,我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只盼望着她能看我一眼。只是都作空想罢了。可那一刻,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席卷了我的一切哀伤和忧愁,把我刚吃饱的肠子吹得摧枯拉朽摇曳生姿。她这么死死盯着我,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走到我跟前,她平静地对我说:“你这个傻子!我的电话号码是13652195102,你刚才背的是蛋蛋的号码!幸好圆星雨聪明,没有按照你说的打!”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