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手机的通话和短信功能似乎渐渐变弱了。特别是短信。
记得十年前读大学时,短信是手机最主要的功能之一,之二就是校园局域网通话功能。
那时隔壁寝室跟我比较铁的阿肃对此比我更有发言权。
当时他看上了我们系里一个小有名气的冰山美女,何恬。
何恬被称作冰山的原因有很多,她不像我们一样住在新生宿舍楼,而是住在学校内教工宿舍的一个两室一厅。她很少笑也很少主动与人交流,在校园里总是一个人走着。她经常拿着一支看上去很高级的长柄伞,而不是像我们一样把皱皱的折伞塞在书包里。
我和阿肃都与何恬不同班,我会与她认识只是因为和她同在一个英语社团,有次需要和她以及另外几个人一起参加一个比赛,加上我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所以才慢慢熟了起来。
在我和阿肃处心积虑地与何恬偶然相遇后,我总算是给他俩搭上了线,而阿肃也慢慢开展他的攻势。
记得后来阿肃和我聊天时说过, 他有天晚上在睡前给何恬发了条道晚安的短信,但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回复,于是他只好遗憾睡去。但第二天早上,在他定的手机闹钟嘶喊前,居然先把他从梦中叫醒的是标准的诺基亚短信铃声。原来,何恬睡得很早,起得也很早,所以阴差阳错,阿肃的晚安短信何恬用早安来回复了。
阿肃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于是就每天睡前给何恬发条晚安短信。除了道晚安,他还会偶尔加上一个天气预报的内容,或是分享一个寝室夜话时聊到的好笑的事。慢慢地,阿肃的短信变成了何恬每天起床后的必备晨读。而何恬给阿肃回复的短信虽然字不多,但也变成了阿肃的第一轮起床闹钟。
就这样,直到何恬接受了阿肃的表白,直到阿肃偶尔去那个教工宿舍的两室一厅过夜。
毕业后何恬出国留学一年,回来后他们在不同的城市继续着远距离恋爱。 一年后,他们见了彼此的家长。阿肃本来是想在自己的家乡发展的,但何恬的父亲不太看得上阿肃,要求他先去何恬的家乡打拼再说。我没想到阿肃真的答应了,并且说服了他的父母。
在何恬的家乡打拼了两年后,阿肃和何恬终于把婚事提上了日程。虽然何恬的父亲还是各种不满意,但当阿肃跟我说在他父母的支持下他已经付了当地一套房子的首付时,我还是笑着问他到时喜酒我是去他家那场还是何恬家那场。
两个月后,突然收到阿肃的短信,我还以为是他群发的婚礼时间和地点。打开一看:“我在你家旁边那家烧烤店。” 我回了句:“哈哈,这么重视我还要坐长途大巴过来亲自给我送喜帖?”然后赶紧换上鞋跑去离我家不远的那家名叫新来的烧烤店。
那天一直在烧烤店待到半夜两点。在跟我讲了这几年他与何恬家种种事件以及何恬父亲如何不尊重他之后,阿肃终于说出了最终的结果...他们已经分开了。
半年后,我收到了阿肃的短信,这次终于是他群发的婚礼时间和地点,不过新娘的名字不是何恬。新娘是阿肃在何恬家乡工作时的同事,她也是当地人,她也喜欢上了阿肃。与何恬不同的只是她愿意和阿肃回到他的家乡,她的父母对阿肃很满意。
我与阿肃和何恬直到今天仍然保持着联系,阿肃的儿子在我上个月三十岁生日那天用微信喊出我大学时的外号并祝我生日快乐,虽然发音还略显含糊。
何恬仍然在家乡的银行里做着安稳的工作,在我上个月生日时,她照例用短信发来了生日快乐。我与她用短信聊了几轮,她跟我抱怨了一下她爸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很奇葩的男人,我跟她分享了一下我前几天回母校转了一圈发现每个宿舍都装空调了。
然后她毫无征兆地发了句:“他过得怎么样?”
我措不及防地回了句:“你想知道他过得好还是不好?”
“我不想知道他过得很好,也不想知道他过得不好。”
我斟酌再三后,还是没回出那句“我们谁不是过得不好不坏呢...”
第二天,我惊讶地发现了何恬玩微信以来第一次发的朋友圈消息,没有配图,只有一句:“我到现在还是不太适应不熟悉的人给我发晚安。因为晚安这个词对我来说,就是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