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论语品慧–3.20考证永无止境

子曰:“《关睢》①,乐②而不淫③,哀④而不伤⑤。”

①《关睢》:睢,音jū。《诗三百》的第一篇名为《关雎》,我们知道,古代文献很少有标题,标题是后人为了区分而加的,比如论语二十篇第一篇《学而》,第三篇《八侑》等,同样诗经中的篇名没有实际意义。

同时,这个“关雎”,历代解说都把它仅仅当成是《诗三百》的第一篇来解释。

当然,到底是不是指的《诗三百》第一篇?因没有证据,既不能证实,也不能证伪,因此只能接受,然后就在《关雎》的十句诗中找答案自圆其说。特别是南宋朱熹的“关雎喻后妃之德”,更是占据统治地位。

直到清乾隆嘉庆年间的学者刘台拱在《论语骈枝》中提到,这里的《关雎》不是诗名,而是乐曲名,三首诗成为一组乐,乐名取第一篇诗的名字。即《关雎》乐曲的词由三篇诗——《关雎》《葛覃》《卷耳》组成,乐曲由各自的词进行谱写,也就是说这三篇诗的配乐是不同的。《关雎》诗写君子求得淑女而结婚,迎娶新娘的钟鼓是乐的;《葛覃》诗写已出嫁的女子准备回娘家探望父母,心情是愉悦的,配的曲调也是欢快高兴的;《卷耳》诗写妻子怀念在外出征远行的丈夫,征夫怨妇在中国形成一个文化符号,一个是悲哀,一个是泪水,但诗中有“维以不永伤”的话,所以乐调是哀而不伤。

②乐,与后面的哀相对,这里应读lè,高兴,喜庆的意思。

③淫,过度。

④哀,悲哀。

⑤伤,原意是人身上的窗口,这里引申为心里受到创伤,损伤。

孔子曾经说:“《关雎》这一组伞篇乐曲,喜庆但没有过度,悲哀但没有损伤。”

乐和哀是动作,淫和伤是结果。乐不过度,哀也不过度,这都是儒家讲的中庸,凡事不能过度、不能极端,过度、极端就会受到损害创伤。

儒家的礼乐是不分家的,由于技术条件的限制,一般来说,乐是师徒手传,这也是古代重视师徒情分的原因之一。嵇康在临行前说:广陵散从此绝矣,也就是乐曲没有得到传承,而后人无法通过曲谱自学成才,这就是为什么乐容易失传。西周到东周,经历春秋战国,懂乐的人基本都后继无人,慢慢乐就失传了。所以现在学界无法还原传说中的《乐经》。在本篇中,笔者认为,对于刘台拱的考证应当十分重视,其中讲到,郑玄、朱熹等联系《关雎》诗的上下文,讲到“哀”是“求之不得”之哀,但牵强附会,联系整首诗看,求之不得只是一个小小的过程,也只是“辗转反侧”睡不着,作为谈过恋爱的人来说,追求的过程并不是哀的,而是兴奋的,就算求不得,也是左右思量如何求得,而不是在那里“哀”,因为诗的最后,是迎娶的钟鼓乐。如果是乐曲,那么“求之不得”这一段应该是急促的,转而通过一些虫鸣等表现未眠,而不能是哀乐。

所以刘台拱的考证是十分重要的,古书中不仅是《论语》,很多都有瑕疵和不足,不能因为崇拜就把瑕疵说成美玉,不能因为批判就对美玉视而不见,“爱屋及乌”和“恨乌及屋”都是错误的认识,都是不成熟的表现。文化的成熟在于客观的批判,择善而从,择误而改。

为了找到刘台拱的说法,笔者专门搜索了资料,发现四库全书中有一些资料,但最终在《丛书集成续编(新文丰)》中第015册450-451页找到了《论语骈枝》中这些内容,现贴在下面。

《论语骈枝》,450页
《论语骈枝》,45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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