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清流

过年是国人集体的狂欢,吃吃喝喝逛逛乐乐之余,少不了去KTV唱歌。我去过的KTV中,大多数都彰显着装修的华丽以及装饰的香艳,装饰画里衣着暴露的女子红唇惊人,眼神迷离,然后在那灯红酒绿里,在那或声嘶力竭或情情爱爱的歌声里,内敛如我,都想要放纵,都想要红尘作伴,对酒当歌。

然而在我所在的小城,有这样的一家娱乐会所,几年前,我经常和朋友一起去那里安静地唱歌。它的位置稍稍有一点儿偏僻,掀开帘子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精心设计的微型的亭台楼阁,小小的水榭以及小桥流水人家的造型,真真是让人眼前一亮,但最妙的还不是这些,水榭后,那回廊处,有一副对联是用低调而不失气度的暗金色书写的“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并没有激进地劝你在靡靡之音中及时行乐,也不是如不得志的士子般寂寥悲秋,更不似满腔怨怼的怨妇般空虚难挨。

将这对联放在此情此景此境中理解,仿佛是说,人生苦短,既来了,便是有缘。任尔朱颜也好,半老也罢,且稍稍停留再去罢!在这里,这句子少了悲观,多了潇洒。但即使是悲观的又怎样,朱颜之颜色与花朵之绽放在当下不已经很美了吗?

我并不知这里的主人是何人,但我认为,能心性高雅地将娱乐会所装修装饰地如此别致,已是难得,还能将王国维《蝶恋花》中的好句子放在这里就更为不易。人生,确实苦短!人生,也如季节般是有着人生的四季。万物萌动的春是美的,百花荼靡的初夏也是美的,雨打芭蕉的秋是美的,独钓寒江雪的老翁,依旧是美的。年轻的紫霞仙子是美的,机灵洒脱的史湘云是美的,敏感玲珑的黛玉是美的,可晚景凄凉,依旧想跨过大江大河的李清照也是美的,秦淮河畔,那一生只恋一人独创画兰技法的马湘兰纵朱颜不再,也依旧是美的。

在这俗世里,我们再洒脱一些,便是日日红尘作伴,对酒当歌,亦能够将自己活成俗世中的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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