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兜咳嗽。
她的咳声连着一根线,线的另一头拉扯着我的心,也触动了爸爸的怒火。
孩子爸对我和麦兜吼:“又是怎么搞的!”这是他在表达关心。这种表达让家里的空气变得紧张,外面的大晴天也不能让我轻松和明朗。
最近我妈也生病,麦兜也接二连三的病。到底是怎么搞的呢?
是因为水逆期吗?据说本次水星逆行于射手座,正好赶上了双子座满月,水土合相,太海相刑……算了……
是因为我最近没有做善事吗?可是朋友圈需要捐款的人每天提着lv,开着大奔,不像穷人哪!
要么是因为我事情太多忽略了麦兜、导致她用疾病的方式求关注?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直在我脑海里biu ~biu ~biu ~还好最近学习了韦纳归因。我像福尔摩斯一样,开始细细梳理线索。
昨天晚上貌似就鼻塞了,我还从知乎上搜来了一个妙方:猛搓尾巴骨。搓着搓着,她就睡着了,我由衷的为这小聪明感到开心。
在这之前呢?
白天她有啦啦操比赛。
赛完我去接她时,她背着双肩包站在学校门口,目不转睛的瞅着我来的方向。门卫室里的保安探出头来看了看我。周末的学校空空荡荡,大巴车已经返回,门口的车辆和人群早已消失不见。
麦兜跑过来抱着我说:“妈妈,你怎么才来啊?”
好吧,老师说大约四点一刻钟到校。可大巴车和所有的家长们都提前到了,只有我傻子似的踩着点到,太多事情让我不愿多匀出几分钟。对了,临出门前为了找帽子,我还把家翻了个底朝天,耽误了五分钟。
我向她道歉。
她说头疼。
我想应该是头发扎的太紧了。
早上二十几个妈妈用统一的发绳、头花和发胶,给孩子们梳了个统一的发型。那些小短毛第一次被治理得服服帖帖,马尾辫绑得结结实实,头上像被打了鞋油似的铮亮。连眼角也被拉高了几公分,每个女孩看上去都像是被打了鸡血的小太阳。
我赶紧帮她把头发松绑。
我问她今天的演出怎么样?她无精打采的说:“二等奖。妈妈。”
奇怪啊~按她这样得瑟的个性,即使毛奖都没有,她也会吹牛逼的。是太累了吧,我想起老师在群里发了她们回来时的照片,她歪着脑袋张着嘴,靠着车窗睡了一路。
回到家,她的鼻子嘶嘶作响。
第二天早上又咳又吐。
看样子出不了门了。哎~错过的功课、未完成的工作都在向我唉声叹气表示抗议,算了,先请假,抽空再考虑这些吧。
我摸摸她的头,没有发烧。问她头痛吗?她摇摇头。去不去医院呢?心里有两个小人儿在争吵。最后只好借麦兜的儿歌来解决:
点名点将,
骑马打架,
有钱喝酒,
没钱滚蛋,
滚到家门口,
被狗咬一口……去医院!
算了,没必要!书上说感冒多喝白开水就会好,我去厨房烧水;咳嗽难受,我翻出念慈庵喂了她吃,稍稍放心了些。
不到五分钟,她又吐了,那些寄托着期望的白开水、止咳糖浆和早餐,像是丧气而归的残军败将,惨不忍睹。
直接百度,看看别人家的娃有没有类似的症状,咳嗽会不会让麦兜得肺炎,肺炎会不会要了她的小命?
又带她去药店,药店人员说:
要止咳。好;要消炎。好;要调理肠胃!好;要胖大海,好;要提高免疫力,好好好。
买了一堆药回来,发现好几种药都在上次感冒时买过……
然而咳嗽并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并且中间还咳吐了七次。慌慌张张的预约付费医生,像狗仔队一样揣摩着医生话语里的负面含义,绕了个大弯子之后终于明白,没事儿,在家休息休息,挺几天也能好。
于是这一整天,我不再打让她做功课,自己偷闲写作的主意。在麦兜的咳嗽声中,我老老实实做一名温良恭俭让的家庭主妇,做饭、洗衣、清扫呕吐物。像赎罪一样弥补我最近在家庭上落下的功课。
麦兜的一系列状况,都让我觉得自己弱智。
以前我总崇拜那些事业风生水起的男人们,而现在,我同样崇拜留守后方照顾孩子,把小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女人们。
要做好家庭主妇,必须全知全能,懂得统筹规划管理,还要有超强的责任心与贯彻到底的执行力。然而这也可能是世界上最容易被人忽视,且不被人尊重,没有晋升空间、没有薪水、也没有安全感又吃力不讨好的职业了吧。
除了那些懂营销的商家,谁会关注一名家庭主妇的内心需求呢?不怪女人们总是买买买。
记得麦兜上次在医院吊盐水,在我们对面,一个小宝宝哭的撕心裂肺,因为护士在他头上扎针屡次失败。男人站在一旁毫无办法,妈妈抱着宝贝大声的唱着儿歌:“你是妈妈的小猪猪……你是妈妈的小猪猪。”全然不顾周围那么多人的目光。那孩子居然在歌声中安静了下来,含着泪的双眼盯着妈妈温柔的笑脸,护士顺利的把针头送进他的血管。
那幅画面让我当场洒下热泪。也许,让女人甘冒风险做家庭主妇的原因,也只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