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暖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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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他叫于飞。我五岁那年，他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天早上，妈妈对我说要带我去于叔叔家里玩，因为于叔叔是我爸爸非常好的朋友，于叔叔的妻子冯阿姨又是我妈妈很好的朋友。可是，我和他们又不熟，所以我哭着不肯去。后来，妈妈就告诉我于叔叔家有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哥哥，如果我肯去而且运气又好呢，我就可以看见他了。结果，从小就经不住美色诱惑的我就抹了眼泪，求妈妈帮我梳头打扮。

那天，于叔叔不在家。冯阿姨带着妈妈去书房里喝茶聊天，让我一个人随便转转。

于叔叔家的房间门都是打开的，只有一个门是关着的。我就朝那而走去。门没有锁，我轻轻的推开，屋里书桌前坐着个人。我就又悄悄地走到他背后，静静地看着他。他肩很宽，背很直，各自应该很高，他半俯在桌前写着什么。他就是于飞。

后来，他说那天他在做数学题，百思不得其解，决定放弃，再稍作休息。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了穿着格子裙子、一头小辫，怀里还抱着眼睛眯成一条线的流氓兔的我。他说，那天阳光特别好，照在我身上，显得我就仿佛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公主。这些我都记不大清了，可我记得他那天真的是很好看很好看的。他没眼清隽，笑起来还有酒窝呢。真的是特别特别好看，大概就像是童话书上的王子吧。不！他应该比王子还好看些，所以，当时的我竟然呆呆的说了句：“哥哥，你真好看。”

估计他是没见过像我这么好色的人吧，竟然扬起嘴角笑了笑。可是，他这一笑不得了了，因为实在太好看了。他没有理会呆呆站立的我，站起身，抻了个懒腰。天啊，抻懒腰竟然也可以那么好看。

然后，他就走到我面前，用手指轻轻的谈了谈我的脑门：“小姑娘，看什么呢？”

我张了张嘴，又噘了噘嘴，接着又吐了吐舌头。大概我自己也觉得尴尬吧。忽然，我想到自己没敲门就跑到人家房间里来了，就低下头，摆弄着流氓兔的小粗胳膊说：“哥哥，对不起。我忘记敲门了。”

他笑笑：“没事儿。”

我感激他的大度，欢快的抬起头：“谢谢哥哥！”天啊，他竟然在看我。被好看的人盯着，让我心里有点慌。幸好，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带我到他的床上坐。

“小丫头，你是吴叔叔的女儿吧？”

“恩。”我点头，“我叫吴楚。”

“吴——楚——恩，记住了。”他扯了扯流氓兔的耳朵，“那楚楚，你今年多大？”

“我五岁。”

“这么小啊。”他似乎有点遗憾，把流氓兔的耳朵给卷了起来。

“我不叫楚楚。我叫漪漪。爸爸说，漪是涟漪的漪，出自《诗经》：“河水清且涟猗。”

“好吧，不过我觉得楚楚这个名字也挺好听的。”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可爸爸不准。”我小声嘀咕。

“那这样吧，我们定个约定。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呢，我就叫你楚楚，有别人在，我就叫你漪漪。好不好？”

“恩——好吧。”我伸出右手的小指，“但我们得拉钩。”

“好。”他也伸出小指，勾住我的指头，轻轻晃了晃，“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想收回手，我有点着急：“不行，还没盖章呢。”他有点无奈，只好和我的大拇指碰了碰，算是盖了章。

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楚楚，你知道么？你七八个月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我瞪大了眼睛：“真的？我怎么不记得你抱过我？”

他又被我逗笑了：“小傻瓜，你怎么会记得。那时候你才那么一大点，不像现在，都成了小漂亮的姑娘了。”

别的我没仔细听，却独独记住了“漂亮”两个字。被好看的人夸奖漂亮，这让我的心里跟吃了蜜似的。他拿长指头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又傻笑？”

“没事没事，就是——哥哥，你太好看了。”我嘴上抹了蜜似的，“恩，那好看哥哥，我叫楚楚，你叫什么呢？”

“我叫于飞。”

“那我可以叫你飞飞哥哥吗？”

“当然可以啦。”

“恩——那飞飞哥哥，你的名字也出自《诗经》吗？”大概那时候，我觉得全世界的人名字都应该出自己《诗经》。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他又好看地笑了笑：“对！就是出自《诗经》。。”说完，他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拿下来一本包着白皮的书。他一边走回床边，一边翻了几下，就做到我身边，把书地给我：“嗯，就是这一篇。”

看来，他高估了我的识字水平。我摇了摇头，小声道：“看不懂。”

于是他就伸出手指一句一句地教我读，给我讲诗的意思。那时候他讲了些什么，我也不记得了，但记住了那一句：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其实，我并不是很懂那些诗句，不是很能理解其中美好的愿望。但我就是凭着直觉喜欢这一句诗，这一句与他名字有关的诗句。

那天，他还给我讲了别的故事。故事很有趣，他的声音很好听。我下意识地觉得他唱歌应该会很好听。于是，我就问他：“飞飞哥哥，你声音这么好听，唱歌应该也很好听吧。”他笑而不言，只说下次见面时再唱歌给我听。然后，我赖到很晚才跟妈妈回了家。妈妈说我打扰了飞飞哥哥学习，后来也就很少带我去于叔叔家玩了。

不过，我还是能经常看到他。他每个周日要去数学班，会路过我家附近的小花园。所以，自从他有一次偶然在小花园里发现了跳皮筋的我，他就每次特意去我们跳皮筋的地方找我，陪我晒晒太阳，聊聊天。

这样的周日下午总是过得很快。所以转眼间他就上了高三。他的课业越来越重，陪我的时间却从没少过。但我知道，他很辛苦，因为，有一次他给我讲故事，讲着讲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