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已无花
天边的流云匆匆而过,我大踏步地向前走着,远处一成不变的景物向后退着,她一言不发地站在被我丢掉的世界。
飞鸟掠过长空,绿树葱茏。四月的微风带起她浅蓝色的衣摆,带着仿佛亘古不变的微笑。曾经包裹着巧克力的锡箔纸上一行娟秀的字迹。
“玩个游戏吧,来抓鬼先生哟。”
那种无聊的游戏……谁要来。我拾起纸片揉成团,未干的墨迹模糊一片。
她眨眨眼睛笑着转身,任由夜晚清冷的月光肆意地洒了满身。
“来找鬼先生吧。”
高高悬挂的冰轮,像浇上了牛乳的糖果一般,融化在夜空里。
我的脚步顿了顿,继而沿着既定的轨迹继续前行。
萤火虫摇曳着穿过飞扬的发丝,她倚着粗壮的树干,身形隐匿在婆娑的树影里,微笑着,等待着。
树叶沙沙作响,我踏过斑驳的树影,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鬼先生在这里哦……”她喃喃自语着。眼中凝结的月光一般的璀璨,兀自划过只剩下微笑的脸。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碎裂的声音传来,有什么东西,彻底没有了。
当时只道
春日的天空格外好看。浅浅的蔚蓝淡淡地晕染开来,像极了她的笑容配上一袭蓝色的衣衫。
我还记得那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喜欢嚼着巧克力微笑着扮鬼先生。
现在想起来小小的真是很可爱呢。
是吗?
开玩笑的……才没有这种事情。
手悄悄地伸进口袋,拿出被团得皱巴巴的锡箔纸。蹙着眉驻足回望,身后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含着一块黑巧克力,苦苦涩涩,古怪地让人鼻子发酸。
落尽梨花
她依然固执地站在那里,守着那条路,努力地诉说着。
你一定能找到鬼先生的。找到我,然后带我回家。像往常那样泡杯浓浓的热可可,递给我几块巧克力。
……
蓝衣的孩子仿佛从久远的古画中走出,朦胧地仿佛眨眼就不见。
她眼眶红红地笑着:“……最起码,带上鬼先生一起啊。”
是与不是,早已一目了然。
“最后还是……不要我了么。”她使劲地眨眨眼,踉跄着走远了。
鬼先生回去了,所以,已经不用再来找了。
当时已惘然
很久以后,我捧着满怀的丁香回头,找到独自一人坐在枝桠的她。
“鬼先生,我找到你了哟。”
“回忆。”依旧澄澈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她念着匪夷所思的回答,“我是回忆,鬼先生的话,已经走远了哦……”
太迟了,游戏已经结束了呢。
我站在陌生而又熟悉的她面前,徒劳地想去抓住早已失去的回忆。如当初丢掉她时一样的决然。
盛放的繁花碎了一地。原来所谓回忆,便是失去了就永远找不回来的东西。
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站在回忆的尽头,怀念当初踏花拾锦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