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丨旋转木马(六)

这是长今的第165篇原创作品。轮到他们了。“走啊,槐青,轮到我们了呢。”筱云的一句话把徐槐青从沉思里喊出来了。他们选了喜欢的木马坐上去,筱云开心得像个孩子,张开了双手,左右摇晃,像是在音乐中生出了一对翅膀,要飞往幸福和快乐的云端去。她乌黑发亮的长发扬起,在风中如同起了舞一般,好看得很。筱云忽然转过头来冲他一笑,那一个回眸,就让他心跳加速,手心出汗,让他觉得,与她在一起的时刻便是整个世界。

是在那一刻确定自己是爱上了这个女生。徐槐青听到了自己内心那个清晰的回答。音乐戛然而止的时候,他从木马上下来,走到筱云跟前,伸了手去扶要下来的筱云,女生抓住了那只手然后从木马上轻轻跳了下来。槐青拉着女生的手穿过人群走出了游乐场,筱云还沉浸在旋转木马的欢悦中忘了从男生手中将手抽回来,直到走离了喧闹的人潮,感受到手心的温度来自于另一只手,才猛然惊觉。男生的手心出了许多汗,他不安地猜想着女生此刻的想法,他担心女生会因此而觉得反感。谁知女生忽然将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槐青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糟糕”,只见女生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将手心擦了擦,然后假装没发生一般将手牵了回去。

那只手落回到自己手心里的时候,徐槐青终于得以安心和欢喜,脸上紧张的神经舒缓起来。这几秒钟经历的种种,如同坐过山车一般,丝毫不亚于项目收尾的紧张。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徐槐青忽然立住了脚,筱云一个趔趄踩到了他的鞋子差点摔在他的怀里,男生顺势把女生拉进怀里,“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曲筱云。”

女生头抵在男生的胸口上,听见他紧张而富有节奏感的心跳声,每跳动一下,都似乎在诉说着他的心声。她像块木头一样愣愣地被他抱着,脑袋一片空白,男生俯下身来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喜欢你很久了。然后用手托着她的脸,趁她一不留神吻住了她的嘴唇,放在她身后的手也环得更紧了,他用力地想把女生融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似的。女生刚开始有些挣扎,,然后在喘息声中顺从了男生的深吻,他吻得那么用力,几欲让她窒息。后来又顺着她光滑的脖颈往下,在她的锁骨附近用力吻了下去,女生“呀”的一声喊了“疼”,他抬起头来,坏坏地笑,“我在你身上盖了章了,曲筱云,你以后跑不了了。”看着女生有些委屈的表情,他用手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又把她拥在怀里,“好咯,我的错咯,把你整疼了,要不你也咬我一口?”

“徐槐青,没想到你是这么坏的男生!我虽然对你有好感,可你也不能这样啊。”她嘟着嘴。

“对我有好感怎么不早说,害我等那么久,你比我还坏蛋呢。”槐青佯装生气。

他们打闹着回了家,槐青送她到门口的时候赖着不肯走,筱云堵在门口不肯让他进去。僵持了许久,槐青只好悻悻地下了楼。而筱云看着他走有些无奈起来。

一个人的心总是太小,无法容下两个人的位置。如歌词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只是,她偏爱的他,眼里却容不下她。她却不小心淌入了另一条河流,想走却觉得百般困难,她不知道如何配合热情似火的徐槐青。

徐槐青住的地方离筱云有段距离,却还是每天一大早来按门铃,给筱云送早餐,催着迷迷糊糊的她起床洗漱,然后将热好的小米粥端到桌上,切好的咸鸭蛋冒着鲜嫩的黄油,筱云笑呵呵的吃着,看着徐槐青满是血丝的眼睛有些心疼起来。

槐青有天早下班,喊着要筱云楼下的烤串。两个人便到了烧烤摊上点了许多烤串,又买了两瓶啤酒,就着凉风和烧烤炉的热气,一串串往嘴里送。槐青搂着筱云,嘴里念念叨叨说起曾经在北京的爱情,也不时套着筱云的话,想知道她过去的感情事。筱云第一次在槐青面前提到了沈贺轩这个名字。

筱云酒量不好,喝几口就要发晕,看着槐青难得的兴致,她便没跟他提晕酒的事,一口一口陪着一起喝。喝没多久,脸红得发烫起来,在橘黄的灯下,她断断续续说了一些沈贺轩的事,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她只觉身体有些发软,随后没了记忆。槐青默默地听着,心里有难言的疼,他仰起脸一咕噜把酒灌进了喉咙里,重重地把酒瓶子甩桌子上的时候,“哐当”一声,瓶子差点摔了,他伸手去扶酒瓶子,另一只搭在筱云肩上的手却觉得沉重起来,他扭头一看,才看到女生已经晕倒了。

“筱云!”他急的喊了一声,丢给老板一些钱,便抱起她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去。他把她抱到床上,给她褪去了鞋袜、外套,然后从她家的医药箱子里翻出来几颗解酒丸,咬碎了含在嘴里,呷一口温水,对着女生的嘴一点点喂下去。看着她的喉咙动了动,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槐青那只握紧女生的手才敢稍微松了些。

他坐在床上守了她许久,见她嘴张了张,好似说了什么,凑近了听,模糊中听清了类似于“贺轩”的发音。她喊了几句,他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瞬间如同失足掉入了深海,一阵凉意。他迟疑许久,将那只放在手心的手拿到嘴前吻了吻,然后放回了被窝里,帮她盖好被子,又在她额头上吻了几下,轻轻拉上了门走出了房间。

隔天醒来,筱云看到桌子上热好的粥和配菜,却没有徐槐青。碗下垫着一张纸条——起来好好吃饭,宝贝云。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说不上哪里不对。她向来在感情里慢热,槐青却像一块已经烧红的木炭,还散发着“滋滋”的声响。他们的恋爱节奏里,筱云总是慢了几拍。

槐青开始以公司加班、项目繁重的理由来回应筱云,筱云起初只觉得有些不习惯忽然的改变,但觉得是情有可原,也不加抱怨。直到有天她在家做饭,正在做红烧茄子,茄子要起锅的时候她喊了句“槐青,帮我在冰箱里拿把香菜来。”许久没人应,她才想到,槐青在公司加着班。

独自走到冰箱前取出香菜的时候,却猛然觉得,徐槐青这个人像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钻进了她的生活里,渗入了她生活里的许多细节。她拿起手机给槐青发了条信息——我想你了宝贝,今晚来我这里吃晚饭吧,给你做了红烧茄子。

——你吃吧,我今晚加班,要很晚才下班。

筱云的一股热情被浇灭了。她忽然有些无法理解起来,为何之前同样那么忙他可以每天都联系她,对她那般好,自从吃了烧烤之后就整个人都变了样似的。

她拨了电话过去,语气有些不太好——槐青,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变成这样?

——我没事,就是加班啊,你不能理解工作忙吗?我最近项目很多,忙不过来了,改天再跟你吃饭吧。槐青淡淡地说。

——谁的工作不忙,我做账做到凌晨一两点我也没跟你说过我忙,还不是每天陪你给你发信息。

——你陪我,心不在我这有什么用。

这句话如同导火线,点燃了他们之间的一次争吵。吵到最后,筱云把手机一撇,然后把做好的红烧茄子倒进了垃圾桶。倒完之后,她蹲在垃圾桶边哭了起来。

槐青在收不到筱云信息的第三天还是上门去找了她,她一脸倦容的站在他面前。“你怎么这样了?”他轻轻叹了句“哎”然后把她搂进了怀里。她的脸埋在他臂弯里呜呜地哭起来。“哎呀我都来找你了怎么还哭啊,别哭了哈,我在呢,以后不这样对你了。”他越说,她哭得越加厉害起来,他只好把她搂的更紧一些。

“我以为……你不再……理我了呢。”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说。“怎么会呢,你是我这辈子都不想离开的人啊,我都等了你那么多年,怎么能这么快就放弃啊。”他看着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忽然心就软了。没办法,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是自己的软肋。无法面对她的难受痛苦熟视无睹,无法假装漠不关心默默离开。

说来奇怪,徐槐青本想过来找筱云一本正经谈谈那个心结的事,没想到她一哭,却是把他的心结解开了。他抱着她,听见窗外疾驰而过的车声和不远处隔壁楼邻居的吵闹声,还有怀中的她的真实心声,他能感觉到她的在乎,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值得感激。再鲜花怒马的生活,比不过一颗你所在乎的人同样在乎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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