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盘里的发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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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岚失踪了!虽然院方一直在加大力度封锁这件事,但她就那么直接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而且已经好几天了,她会不会是跟那个小白脸打饭员私奔了呢?

不可能,在这个时代私奔已经不符合潮流了,一个院花和一个没有稳定工作的打饭员私奔会有什么好结果?晓岚单纯,但绝对不傻!

那,会不会是晓岚,遇害了呢?被那个虚伪的两面男人强行带走了,或许此刻正缩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出租屋里颤抖着…或许更糟!

想到这里,谢灵立刻来了精神,他赶忙跑去了食堂询问那个小白脸的下落,果然!那个小白脸在几天前就离职了,准确的说是根本就没再来上班!而且谢灵也再不能从食堂的阿姨大叔那问到更多东西了,因为他只是个临时工,也才刚来食堂没多久,唯一能从阿姨口中获得的身份信息也就是“这孩子不是本地的”“人还不错”“挺能干的”。

人还不错?这是假象!这是掩藏在那个男人虚伪面具下的假象,谢灵了解晓岚,但他更了解男人!这家伙表面殷勤的笑容里包藏了多少猥琐的目的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如今看来,晓岚的失踪于他绝对脱不开干系了,但正在调查的校方恐怕八竿子也想不到女生失踪和食堂打饭员有什么关联。谢灵坚信,是他对晓岚做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事,而且她很可能被囚禁起来,甚至已经被害了!对于他这种真正意义上的色魔,谢灵的跟踪和偷窥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了。

一想到晓岚现在可能的处境,谢灵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怒气就无处发泄,但伴随怒气的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和刺激的快感。他润了润已经被火气蒸干的嘴唇,他对自己发誓,一定要找回晓岚,就算是尸体,也要找到!

························································

食堂经理百无聊赖地看着谢灵,小拇指从左边的鼻孔滑到了右面,而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这样对峙了至少十分钟。

“没有学校的指示任何人都无权来查我员工的登记信息,尤其是你。”

“听着,对于这点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这件事事关人命,耽误了你也要负责任的!”

“哦?那我就更不可能告诉你了。”

“为什么?”

“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二十分钟前就已经说清楚了。”

“是十分钟。”

“是,十分钟。”

“为什么?”

食堂经理无语的垂下头,然后指向门口:

“出去。”

“这不可能,除非你给我看,你不是不了解我!你是拗不过偏执症的人的。”

“出去!没看见我正忙着吗?耽误事!”

“忙着挖右边的鼻屎吗?现在又不是饭点,你忙什么!”

“出去!你们院院长呢?”

谢灵一看都问学院院长了,知道这家伙怕是火大了,便匆匆拿起十分钟前放在桌上的那半盒白沙烟夺门而出,而那盒烟还是今早他从室友那偷来的,方便应付场面撑不住时救急用的,但在十分钟前当他把这半盒烟递给食堂经理时只换来了对方一个鄙夷的笑容。

就在谢灵推门逃走的同时,背后传来了食堂经理幽幽的声音:

“小子我也奉劝你一句,发生这种事情学校从来是能压住就压住的,你这是在风口上自己没事找事,谁会关注一个女生跟哪个畜生跑了…”

谢灵捏紧了拳头,沉重的脚步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一瞬间,他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很清楚,正是校方的疏于管理以及当案件发生后为了防止事情发酵从而对学校声誉产生负面影响,保送名额和金钱抵罪成了解决问题的手段,违法者罪行得不到追究与惩戒,受害者冤屈得不到雪耻与伸张,正是这些人的漠视与姑息、纵容才导致了一个女大学生失踪了这么久才引起重视却又得不到正规司法程序的介入。

谢灵很明白,他正在对抗的不仅是一个变态的恶魔,还有整个学校。

下午时,谢灵又翘了堂毛概课走访了晓岚的室友,晓岚住在一间六人寝,虽然在以往的跟踪经历里谢灵不仅了解了晓岚的作息与习惯也顺带了解了她的室友们,但这次走访却给了谢灵很大的冲击,本以为已经很了解对方的谢灵再一次被女生那难以捉摸的心思给惊到了,晓岚的另外五个室友里竟然有四个对于晓岚的失踪无动于衷,其中一个甚至毫不掩饰她对晓岚的厌恶,直言对方就是跟某个有钱的大款跑掉了,但又说不出大款是谁,还有一个拒绝透露给谢灵任何信息,而且谢灵能感受到,那个女生对他有很强的排斥感,甚至是警觉。

面对这种状况,谢灵知道室友这条线索再一次断了,那个明显对晓岚恶意相向的女生虽然看似可疑但实际上可能是知道信息最少的一个人,而那个见到他像见到瘟疫一样的女生很可能知道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看来我得单独会会她了,谢灵心想。

这个女孩叫萧,谢灵知道晓岚失踪前她和晓岚的关系还不错,每周一到周五的中午和晚饭时会在校食堂勤工助学,穿着一身食堂工作人员标配的白色卫生装和透明口罩,和一群大叔大娘站在打饭窗口的后面,很不起眼,而在晚饭的高峰期过后,她又不会和那些食堂的阿姨大叔坐在一起一边唠嗑一边吃工餐,而是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到食堂的一个角落里吃饭。

而这正是一个天赐的机会。

傍晚,食堂吃饭的学生快要走空时,谢灵来到了打饭窗口,他看了眼已经端着餐盘到食堂一角准备吃饭的萧,原本为了套出消息要狠下心思买盘肉菜的谢灵琢磨了琢磨,最后还是要了样价格当不当正不正的菜,他一边看着打饭阿姨极不耐烦的把那点仅剩的菜底划拉到餐盘里一边盘算着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

她可能会拒绝我!很可能!瞧她今天白天的态度!

不,先不要这么着急否定自己,耐心点,她是个女生,一个又穷又丑的女生!

只要是女生,就都会有弱点的…呵呵呵

还是先看看她的反应吧,万一她要是不拒绝呢…毕竟失踪的是她的好朋友啊!

好朋友?谢灵啊谢灵,你在想什么?你今天难道没看到晓岚的室友对她的失踪是什么态度吗?

虽然跟踪偷窥了晓岚和她们室友那么多次,你也绝对想不到会是这种状况!

女人心,海底针!

当然…就算她拒绝我也有能力让她开口,一个又穷又丑的女生,嘿嘿…

然而当他端着餐盘摇摇晃晃来到萧吃饭的桌前时,谢灵决定收回之前的想法,也许是光线的原因,也许是之前自己从未仔细留意过这个女生,此时正在低头吃饭的萧非但不丑,反倒彰显出一股别样的姿色,一种未经修饰过的自然味道,食堂暗淡的光线投在了她乌黑而修长的马尾和刘海上,她仰起头,脸上透出一种不属于大学生的单纯与干净劲儿,而在此之前这一切之所以被谢灵忽略了很可能只是因为这个女孩不善打扮自己罢了。谢灵看到这里不由咽了口吐沫,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是他之前所没有预料到的。

他看到萧原本恬静的脸上在抬起头望见他的那一瞬突然扭曲起来,就像一张刚从甩干桶里拎出来的床单,她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餐盘也随着突然的战栗而打翻在地,双眼里充满着惊恐,厌恶和其他看不出来的情绪,就好似一个怪物正向她扑来一样。

谢灵被这女孩的表情吓坏了,他下意识的向自己身后瞅了瞅,但什么也没有,他转回头,却见女孩依然是那副惊恐而扭曲的表情。

突然的声响引得食堂里其他正在吃饭和干活的阿姨大叔都将脸看向了这二人。

然而,还不等谢灵发话,女孩忽然咬住自己的单薄的嘴唇,脸一红,泪珠刷的一下便滚了下来,紧接着一句似虚空但又钻心的话从女孩的唇缝里飘了出来:

“离我远点,你这个变态”

谢灵一下子呆住了,变态?我?难道她知道我跟踪晓岚的事了?可是就算知道了,比起那个伪善食堂小哥我也仅仅只是跟踪而已,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女孩不顾谢灵一脸惊讶的表情将打翻在地上的餐盘拾起,转身离开前愤愤的甩下了一句让谢灵更加百思不解的话:

“你给我等着,就算你的本事再多,我早晚有一天会找到证据的”

谢灵完全不知所措了,他呆立在那,看着女孩伴随着周遭奇异的目光消失在视线里,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完全对不上关系,明明是自己为了晓岚才要到她这里套出些实用的消息的,怎么现在反倒弄得自己像个罪人似的,被人家当成是个怪物,是个变态!

难不成是这姑娘把自己当成危害晓岚的凶手了吧!

这状况搞得谢灵一下子连看女孩的心思和食欲都没有了,他颓然的坐了下来,看着不远处那些忙着吃饭的大妈大叔正对着他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谢灵已无心顾及,也许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两个小年轻人情感不好闹矛盾罢了。

看着眼前已经快要凉透的餐盘,谢灵想到自己为了这件事东跑西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原本失去食欲的肠胃此刻又开始哀嚎起来,他捂了捂空瘪的肚子,想到自己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发神经的女生而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便甩开晓岚甩开那个女孩失踪案甩开一切杂乱的念头,全身心投入到消灭眼前这盘饭的战斗中。

毕竟,他自己也总是很擅长甩开一些经历一些念头,在一些特定的时间段内。

然而,他刚没吃几口,就察觉到了异常。

难道是食堂炒菜的大妈今天上工时忘了包头了?

就在他餐盘里那份价格当不当正不正又没有几块肉的炒菜中,谢灵发现了一根乌黑的头发,他将头用筷子慢慢的挑了出来,头发很长,埋在饭菜里似乎永远都拉不到尽头,鼓弄了一会后才算是将其完整的弄了出来。

这头发,虽然在菜里浸泡了这么久,居然还能不失乌黑的光泽,虽然细思起来非常恶心,但看到这里有一点谢灵能够确定:这头发肯定不属于那些做饭的大娘大婶们,一想到她们那些早已被染烫作弄得像坨干黄稻草般的头发,谢灵的恶心感就远远超过了在菜里看到这头发时的感觉。

谢灵看着手中的发丝,乌黑而修长,肯定是个年轻女孩的,也很有可就能是刚才那个女孩萧的,虽然每当看到这样的头发谢灵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但他并没有恋物癖,这头发质地虽好但还不至于到让他难割难舍的地步,他将发丝随手丢在地上,一边慨叹自己的不幸遭遇一边继续对付已经完全凉透的饭菜。

但几筷子下去后,任凭自己的适应能力有多强,谢灵再也无法吃下去了。

当他夹起浮在整盘菜中仅有的那块肉准备送入口中时,肉的下面出现了熟悉的场面。

是发丝,乌黑的发丝。

而且,不止一根。

而是,一根……

两根……

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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