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片荒原上面见了他,那个颓废的诗人。
没有牧田,没有农人,这片灵魂的土地如此贫瘠,却仍有战火烟尘。
那么,维吉尔,你还能再歌颂些什么?我分明听到了你的恨!
没有牧田,没有农人,这片灵魂的土地如此贫瘠,却仍见冷酷残忍。
维吉尔,你还能再歌颂些什么?我们俩只有一人能过窄门!
我可不是你等的但丁,可千万别拿我和他相提并论!
你带他走的,难道不是他自己的地狱?向非人之恶,行浸润之谮。
还有贝阿特丽切!贝阿特丽切!新鲜的肉体,曼妙的灵魂!
但丁,纳博科夫……那么多,那么多诗人!还有你,维吉尔,谁不想占有这样美好的灵魂?
维吉尔,你要多想想。笼中鸟可曾心甘情愿地歌唱她的主人?
维吉尔……“够了。”我仰起头,看向愈发高大的阴影,“我不是维吉尔,你认错了人。”
阴影摇晃,似是震荡,实为嘲笑。“那么,你要怎么证明呢?靠你压的韵?”
“没有必要,波德莱尔,没有必要。让美的归于美吧,黄昏的归于黄昏。”
“但丁不值得我等待,我也不在意这扇门。窄门你可以自己走进。”
“我确实在等待,等待的,是我的贝阿特丽切,是我的,灵魂。”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波德莱尔,不必用讽刺的语调掩盖你的悲伤,你揭不开印。”
“你说得也对,没有牧田,没有农人。但何必在意脚下的土地?为何非要赞美灰烬?”
“你要看见的,不仅仅是美本身!我能理解,是世界的灰让你换上了痛苦的滤镜,让你如此歌颂沉沦。”
“没有牧田,没有农人,这片灵魂的土地确实贫瘠。但我们不都看见了?不都看见了曙光?你要多想想:那究竟会是什么,竟能统治黄昏?”
“波德莱尔,你又忘了。你也不是波德莱尔,一如我不是维吉尔。一同坐下吧,毕竟我们一体同心。”
“你还没看清么,那抹光辉,那颗耀眼的星辰。”
“那是贝阿特丽切,你还不明白么?那是莉莉丝,也能是阿芙洛狄忒,还能是海伦!”
“她就在那儿。波德莱尔,你别急,她就在那儿。全都在那,她的肉体,她的灵魂;她的爱,她的吻。”
我在一片荒原上面见了他。我在一片荒原上面见了他们。
荒原上,有艺术家,有哲学家,有空想家。他们都放空了思想。荒原上,有等待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