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热闹非凡。
有人认出新郎官,乃是朝堂之上位高权重的宁大将军独子——宁泽。
文白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在自己的卧房里,踱步,询问门外的家仆又没有寻到自家姐姐。
“少爷,您别急,去接大小姐的马车,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几日前,文家少爷在赌坊里输了一大笔银两,怕父亲责骂,脑子一热,跟同在赌坊玩乐的宁大公子立了字据,三日后归还借款。
“你若还不上,就由你那貌美如花的姐姐来抵债吧。”
数着日子,眼看就要到了,文白拿不出一份钱财来。
文白很自责。
“文白啊文白,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那可是疼爱自己的亲姐姐,我怎么可以送她进火坑呢。”
这将军府的少将军,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妻妾成群不说,甚至有好些个妾室死于非命。
传闻宁泽专横跋扈,暴戾恣睢,目无王法,为非作歹,嗜杀成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此人称不上为人,理应避而远之。
文寒从乡下学堂坐着马车赶回家中。
文白因为愧疚,流出两行清泪。
“姐姐,我的好姐姐,快救救弟弟吧。”
“这是出了何事,白弟,别着急,慢慢说。”
文寒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表情变得微妙。
这是父亲与他之间的秘密。
文寒并非文夫人所生。
却是文大人的结发妻拼尽全力,为他留下的孩子。
文大人进京赶考,不料榜中文状元,天子赐婚,自己一时贪念,娶了当朝宰相之女,衣锦还乡,得知结发妻已故,撇下一子。
文大人怕文寒的男儿身被发现,定不能活。
与儿子约定,任何时候都不能让别人觉察处他的真身。
“寒儿,爹爹无能,在那里,爹爹保护不了你,只能委屈你了。”
“爹爹,孩儿明白,父亲不必为我操劳。”
聪明乖巧懂事的文寒进了宰相府,与全府上下的主仆其乐融融。
文夫人当时正身怀六甲,并不讨厌夫君带回来的这个野孩子。
文寒从开始有些惧怕文夫人,到现在成为无话不谈的娘俩。
“爹爹可知此事?”
文白点点头,说:“我已经派人去宫中给爹爹送信了。”
文大人官从一品,为太子太傅,得到消息后,直觉眼前发黑。
太子从未见过如此的太傅,命宫女去给太傅备安神茶。
“文白你是想要你爹命啊。”
文夫人手里提着皮鞭,气冲冲的踹开文白的房门。
“臭小子,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文白躲到姐姐身后。
“娘亲,消消气,弟弟他也是被逼无奈,上了小人的圈套。”
“你就可劲作吧,等你爹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文夫人把鞭子弃在地上。
“气死我了。”
“败家子,你到底欠了他多少银子?”
文白吞吞吐吐的说:“三千两。”
“好你这个文白,区区三千两银子,就把太子太傅的千金给卖进贼窝了,寒儿,别怕,有娘在呢,不就是三千两嘛,讨债的上门了,娘给他。”
文白更小声的说:“是黄金。”
“什么?!”
文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死孩子,是真不想活了,是吧。”
文寒处事不惊的说:“将军府的人什么时候到?”
“一个时辰。”
“杏儿,快帮我梳洗打扮。”
文寒唤来贴身丫鬟。
瘦瘦小小的小丫鬟随文寒回到闺房。
文寒在屏风后换上婚服。
杏儿哭哭啼啼的帮文寒佩戴凤冠霞帔。
“小姐,咱们要不逃婚吧!”
文寒轻皱眉头,用责备的语气说道:“杏儿,不得胡说。”
杏儿放声大哭。
“小姐,那宁泽是何人,咱们到了将军府,您还有活路吗。”
文寒叹了口气,拉着杏儿冰凉的手,说:“这眼看便要入冬了,杏儿不如你留在府内,去我娘房内掌灯如何?”
杏儿抽出手来,跪在地上,说:“小姐,是不要杏儿了吗,杏儿的命是小姐救回来的,我怎么可能让您一个人去,那将军府是龙潭也好,还是虎穴也罢,杏儿定会豁出命去,在那里护小姐周全,小姐,不要赶杏儿走。”
这杏儿确实是忠心不二,可将军府是什么地方,文寒不是不知,那飞扬跋扈,杀人如麻的宁泽,他也是有所耳闻,却素未蒙面,若他不从,又恐连累家人。
“罢了,杏儿入将军府后,你一定要紧跟着我,说什么护不护我周全的,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这是前些日子,左师傅为我铸造的短刀,你拿去防身。”
杏儿盯着小巧精致的短刀,犹豫片刻,接过刀,藏进衣袖里。
“小姐,放心吧,杏儿知道该怎么做。”
宁泽带着接亲的队伍,吉时到达太傅府。
文寒穿戴好凤冠霞帔,盖上红盖头,从后院朝前院走去。
文夫人提着春秋大刀,带着家仆站在府邸门口,单手叉腰,指着骑在名贵马驹上得意洋洋的宁泽。
“姓宁的,你被欺人太甚,我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我文府大小姐。”
宁泽不以为然,居高临下的藐视当朝宰相之女。
“岳母大人,恕小婿直言,我那不成器的小舅子,可是白纸黑字应允这婚事,虽说小婿并无三书,而六礼只有一礼,可今日小婿是八抬大轿来迎亲。”
说着宁泽摆摆手,便令下人上前抢人。
“我看你们谁敢造次!”
对方僵持不下,场面十分混乱。
文寒一袭红装现身,不卑不亢的说:“别太过分,这里是太傅府,可是当今太子殿下老师的家,这事儿传出去,丢的可是你将军府的脸。”
宁泽打量着新娘子。
“听说你这文府千金大小姐,常年半纱遮面,去郊外的村落,教穷苦人家的孩子识字,从未有人见过你的容貌,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这是因为太丑,还是长成了何等的天仙,不敢视人。”
宁泽一把搂过文寒的腰身。
“你等等。”
文寒竟会功夫。
宁泽万万没有想到,刚抱得美人,美人一个躲闪,只留下他待在原地。
文寒跪别母亲。
“娘亲,女儿不孝,此事定会给爹爹带来麻烦,还请娘亲多多劝说爹爹,莫生气,女儿三日后回来,当面给爹爹赔不是。”
“这跟你何干,寒儿,让你受委屈了,这已然成为事实,就让那些人笑话去吧,只是太仓促,娘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给你。”
文寒看了一眼,将军府送来的聘礼。
“娘,您看这将军府倒也大方,快入冬了,您和爹爹还有白弟多做几件厚衣裳。”
宁泽把自己的新娘子拉上马背,招摇过市。
无疑是在宣布主权。
宁泽一手放在文寒腰间,另一只手勒住马缰。
“你,放手。”
文寒语气里充满厌恶。
“你身上好香啊。”
宁泽得寸进尺的嗅着文寒身上的异香。
文寒一想到这是弟弟的债主,如果自己轻举妄动,可能父亲也会受到牵连,他只好继续忍耐。
将军府外门庭若市,喜娘嘴里振振有词。
少将军先下马,横抱着文寒,跨火盆。
喜娘小声提醒少将军,这是新娘子自己需要完成的仪式。
“闭嘴。”
喜娘冷汗直流,便不再要求。
将军夫人正在喜堂焦急的踱步,听到一声“新人到”,赶紧坐回位置。
这是娶了哪家姑娘,不会是抢来的吧,这如何是好。
前一天,宁泽吩咐家里的仆人布置喜堂。
将军夫人一头雾水的问儿子,这是怎么回事,家里有喜事,她怎么不知道。
“娘,明天我娶妻。”
“什么?!”
“你爹还未归,你娶什么妻,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宁泽继续监工,没有回答母亲。
虽说这也算是明媒正娶个媳妇,可这连个聘书都没有,不会是青楼女子吧。
将军夫人摇摇头,相信自己的儿子再混,也不会开这种玩笑。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后,赞礼者唱道:“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繁缛的拜堂仪式之后,由一男一女小孩童捧龙凤花烛在前面领路,新郎执彩球绸带引新娘子进入洞房。
在洞房里,他们要按男左女右坐床沿,然后由一名福寿双全妇人用秤杆微叩一下新娘头部,便退出房间。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宁泽掀开那层红彤彤的盖头。
两人对视。
文寒很快认出了他。
“是你!”
“我说过我会娶你过门,给你荣华富贵,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
文寒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个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真没想到,寒儿你居然与我欢好一夜,第二天不辞而别,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我随父亲征战回来,一直在找你,七年了,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七年前,文寒化名为慕寒,褪去红装,恢复男儿身,在药王身边学艺。
那日医馆来了一群身着战袍的将士,只见盔甲满是血迹的大将军背着奄奄一息的少将军冲进来,跪在地上,求药王救他的孩子。
少将军身中百刀,若不是习武之人,身强体魄,估计早已咽气。
药王吩咐文寒去他房中取药丸,同时封住少将军的大穴位,减缓血流速度。
“血已经止住了,但是接下来的几天,很关键,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天意了。”
文寒一直守在少将军的身边,给他喂药,上药,换药。
好在文寒的悉心照料,少将军身上的箭伤刀伤只留下浅浅的疤痕。
大将军焦急的在院中踱步。
药王的茶未入喉,被大将军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尘儿啊,我的好兄弟,你这侄儿到底是好是坏,你就交个实底。”
生来魅惑的药王用自己漂亮的眼睛横了大将军一眼。
“不知道。”
大将军更加着急。
“你都不知道,这可怎么行,那泽儿何时能醒,你总该知道吧。”
“不知道。”
药王放下一口未尝的新茶,拂袖而去。
文寒俯下身去,准备把含在嘴里的药水喂给迟迟未清醒的少将军。
谁知这人突然睁开眼睛,把人压在身下。
文寒受到惊吓,把药吞了进去,呛咳起来。
少将军恶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文寒出手反击,还没碰到他,他又昏了过去。
宁泽的脑子很混乱,梦境和现实混在一起,令他分不清,是真是假。
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个接着一个战死沙场,他却无能为力,被敌军围攻,他好不容易突破重围,敌军的弓箭手射来一支箭,他来不及躲闪,直逼心脏。
当今圣上命人送来大批珍贵药材和补品,并对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嘉奖。
莫尘闻了闻百年不遇的天山雪莲。
“我这皇兄对你们是真好,对家人就差了点。”
“皇上,还是挺疼爱你这个弟弟的。”
大将军把圣旨妥善保存起来。
“呵,若真是如此,也不会把我的暗卫发配充军了。”
“你还好意思说,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那可是你亲兄当今圣上大婚之日,当众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皇上能轻饶你们吗。”
“瞧瞧,又替你那刁蛮的妹妹打抱不平了。”
“我哪是替嫣儿,我是说你啊,老大不小了,还不讨个老婆。”
药王怒视着他。
“宁将军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我这竹林,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文寒从后院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少,少将军醒了。”
“还真是命大。”
药王没有好气的说。
宁泽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跟父亲行礼。
药王注意到文寒脖子上的指印。
“怎么回事。”
“无妨,刚刚少将军醒来的时候,可能把我当成敌人了。”
文寒捂起伤痕,说要去看看厨房里的粥熬好没有,便离开。
宁泽看着文寒离去的背影,调侃道:“独来独往的药王竟也开始收徒弟了。”
“臭小子,关你什么事啊。”
大将军接茬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个慕寒有几分神似什么人,可一时间又记不起是谁。”
“能像什么人,当然是像人家的亲生爹娘啦。”
大伤初愈的宁泽,闲来无事,悠哉的竹林里散步。
恰巧遇到正在舞剑的文寒。
风吹动竹叶,青丝、衣摆随风舞动。
剑气声与周围的声音竟和出弦乐之音。
“出匣电飞掣,纤腰气激昂。龙泉腾月白,秋水耀星光。”
宁泽上前行礼。
“本人有幸见过慕寒兄舞剑,死而无憾。”
“胡说什么呢,我师父把你救回来,不是听你说这种话的。”
“是我唐突了。”
宁泽看着冷冰冰的文寒心生一计。
“不知慕寒兄有没有兴趣跟在下过两招。”
没等文寒反应过来,宁泽已经出拳。
文寒想到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只好只躲不攻。
宁泽皱起英眉,“莫非慕寒兄是在让我,怕我打不过你?”
文寒依旧未出手。
“你身上的伤刚好个七七八八,我可不想你撕裂了伤口,我又要去每日给上药,换药,麻烦。”
宁泽愣了一下,想起昏睡那些日子,有人在照顾他。
“是你,我的药是你……”
文寒把剑收回剑鞘。
“我只是在救你的命。”
“明白明白。”
此后,宁泽日日缠着文寒,说什么要看他舞剑。
文寒也不恼,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药王心说,这儿子还真是随老子。
想当年宁岭大将军就是靠着死缠烂打,抱得美人归的。
“寒儿,泽儿,来吃桂花糕。”
一夜飞雪,院落里积了不多雪。
宁泽非拉着文寒一起玩雪。
文寒拗不过他,只能陪他。
药王捂热慕寒冻的通红的小手。
“你呀,玩起来也不知道顾一下身边的人。”
看着药王和慕寒这副景象,宁泽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药王端着剩下的糕点回房之后,发现糕点有点问题。
“惨了,给那两个小家伙吃错东西了。”
药王小声囔囔着,没有注意有人推窗潜入。
骆呈黑布蒙面,轻手轻脚的走到药王身后,双手环住他纤细的腰肢。
“一个人在自语什么呢。”
药王塞进他嘴里一块桂花糕。
“可好吃?”
“尘儿做什么都好吃。”
“是不是太甜了,本来是给你做了偏咸口的糕点,刚才不小心弄混了,被那两个小子吃了。”
药王自责的皱着柳叶弯眉。
骆呈表示糕点好吃,又吃了一块。
“怎么办呢,这两个小鬼,今夜怕是难熬了。”
莫尘自幼学医,虽是当朝皇太后唯一的子嗣,却不喜政权。
看够了兄弟们为了权贵明争暗斗,便逃出宫去。
新帝登基后,他携一身形魁梧的蒙面男子回到宫中。
新帝没有怪罪他,封他为“贤王”,赐免死金牌和虎符。
“朕能否活命,今后就看你了。”
历朝历代的虎符均被一分为二,只有两块虎符合并使用时,持符者才可调兵遣将。
“罢了,反正你那御林军足够撑到最后了。”
宫里谣言四起,说贤王好男色,与自己的暗卫纠缠不清。
皇帝让他收敛点。
他可倒好在皇兄大婚当日,喝的伶仃大醉,挂在暗卫大哥的身上,一顿乱亲。
莫骁一怒之下,将这个来路不明的骆呈发配充军。
“你,从今日起,不得出竹轩半步。”
发配充军的暗卫,当天夜里趁乱掳走贤王。
为他种下万亩竹林,讨他欢喜。
文寒口渴的厉害,披上外衣,呼出热气,到厨房找水喝。
宁泽翻箱倒柜的找解药。
“这个死老头把解药藏哪了,难道在他房间里,他为什么要给我下药。”
宁泽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不稳,自觉得是中了什么毒。
“哈秋。”
药王吸吸鼻水。
骆呈给他披上裘衣。
“天凉了,回屋吧。”
文寒搓着手,走进厨房,眼前一片狼藉。
“你在做什么?”
宁泽身子滚烫的倒在一旁的干柴堆里。
“来的正好,快帮我找找,莫尘那老头在我吃的桂花糕里放了什么。”
文寒觉得有些好笑。
“我师父怎么可能那么蠢,还是我帮你把把脉,说不定,我能猜出来。”
文寒一手搭在宁泽的手腕上,闭目屏气。
“你的脉象很奇怪,有一股邪气,正在你的体内乱跑。”
文寒猛地睁开眼睛,脑子里蹦出三个字。
“合欢散。”
“什么?!”
宁泽有点懵。
那老头,不会是……
“不可能,不可能,对吧,我可是个孩子,再说他不是有那位大哥的嘛。”
宁泽燥热难耐。
文寒松开他的衣带。
“你,你想干什么?”
“给你降温。”
宁泽抚摸到文寒冰凉的手,产生一丝邪恶的念头。
深秋清晨,娶了新媳的将军府,喜气洋洋。
宁泽养的那只鹩哥叫的欢腾。
“小姐,小姐,辰时已过,您快些起来吧,您还要去给老夫人和将军夫人问安呢。”
杏儿铃铃般的声音传来。
被折磨一夜的人儿缓缓的抬起眼皮,看看陌生的环境,渐渐记忆苏醒。
他昨日嫁了人。
宁泽早已自己穿好衣服,等他醒来。
“什么时辰了?”
“辰时刚过。”
腰酸背痛的文寒执意要起来去请安,被宁泽摁回床上。
“等一下,我去跟奶奶和娘解释,你接着睡吧。”
宁泽拔出挂在床边的剑,划破自己的手指滴在喜帕上。
“你这是做什么?”
文寒不解。
“你不懂?”
宁泽看看一脸茫然的文寒,宠溺的笑起来。
“也对,你现在是女娇娥嘛,又不能娶妻,又只和我在一起过,当然不懂。”
宁泽在文寒耳边低语几句。
文寒臊的面红耳赤,把白喜帕丢给宁泽。
“滚。”
那日文寒收到家书,信中父亲说外公抱恙,母亲要回娘家照顾外公,小文白没人照看,让他速回家中。
回到必须隐藏自己才能活的地方。
宁泽随父亲回军营,连年征战,再次回去竹林,那个人已不在。
药王不肯透露人在哪。
他便到处寻找,仍然无果,终日与酒色为伴。
大概是想忘了一切吧。
文寒怎么没有想到他们嘴里说的混世魔王,竟是他呢。
日上三竿,文寒身子仍然乏累,吃了颗补气丸,换上衣服,唤杏儿进屋。
杏儿端着盛满温水的瓷盆,担心的说:“小姐,您可还好,昨天夜里,您的惨叫声可是吓坏杏儿了,我本来想进来帮您的,喜娘笑我,还说杏儿是个傻子。”
文寒脸颊发烫,不知所措的说:“杏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帮我梳头吧。”
“他是不是打了小姐,小姐您从未这么晚起来过。”
杏儿不过是满豆蔻年华的小丫头,她哪懂得这些。
文寒让她别担心。
“或许少将军并不是我们表面上看见的那个样子。”
“少夫人,于夫人来给您问安了。”
于夫人?
于思思。
今天早上宁泽走之前,还在特别交代他,小心于夫人。
她是宁泽的妾室,仗着自己得宠,嚣张的很。
文寒决定晾她一会儿。
毕竟自己可是宁泽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夫人,她不过是个妾。
晾了半晌,于思思早不耐烦,头爆青筋。
吱呀一声,门开了。
文寒落落大方的走出房间。
“于夫人,妹妹让您久等了。”
“瞧,夫人说的,喜婚之夜嘛,少将军的体力,妾身也是知道的。”
“姐姐,不怪我就好。”
“哪能让夫人您唤我姐姐呢,您才是正室姐姐。”
宁泽昨夜给了文寒一个任务。
“不想让别人察觉你的男儿身,就想办法,把家里那些小妾撵出去,不然,她们联起手来,真出了什么事,我也无能为力了,想想你在朝中当差的父亲,你这也算是欺君之罪了。”
“欺君之罪?”
“忘了说了,我把你我的事情,一早写成折子递上去了,说起来,你可是太傅大人的千金,与我将军府喜结连理,也算门当户对,不出半日,皇上定会送来贺礼。”
“圣旨到!”
还真被宁泽说中了,宫里来人宣读圣旨,并赐金银珍宝、上等布匹。
宣旨的公公见将军府除家丁外,都是女眷。
“既然将军还在镇守边疆未归,少将军公务繁忙不在府中,少夫人还不快领旨谢恩。”
文寒双手接过圣旨。
“杂家还有公务要忙,就不叨扰各位了。”
文寒中午吃饭时,正式向家中的长辈请安。
“文寒见过老夫人、夫人,恕文寒无理,到现在才来见过您们。”
宁老夫人看着这个知书达礼,性格恬静,面容姣好的孙媳妇,甚是欢喜。
“好孩子,快起来,坐奶奶身边吃饭。不必多礼,你是我孙儿明媒正娶的夫人,就是老身的孙媳妇,和泽儿一样唤我奶奶便可。”
“对,孩子,别这么生分,你呀,觉得合适唤我娘,要是叫不习惯,那就叫我婆婆嘛。”
宁老夫人和将军夫人笑起来很像,眼睛似月牙,张着嘴巴,脸颊旁一梨涡。
于思思气不打一处来的说:“好了好了,你们不饿吗。”
“是呀,老夫人,夫人,这思思姐姐还怀着咱少将军的骨肉呢。”
碧青小声地附和道。
宁老夫人的好心情被破坏,拉着文寒的手说:“寒儿呀,别怪奶奶催的急,你若有喜了,才是咱宁家的嫡长子。”
于思思怒摔筷子,离去。
碧青和另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一同离开。
“寒儿,咱们吃饭,不必理会她们。”
文寒若有所思的随将军夫人同去士兵训练场给宁泽送吃的。
看到在训练场上骑马射箭练功的好儿郎,文寒心里好像缺了一块,有些失落。
他明明身为男子,只因父亲担心他卷入不必要的家族斗争中,不得不伪装自己。
宁泽骑在马背上,唤了文寒好几声。
马啸一声,文寒回过神来。
“寒儿,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逛逛。”
文寒指了指食盒。
“饿了吧,先吃饭吧。”
将军夫人帮儿子擦擦额头的汗珠,说:“这里风沙较大,眼看就要入冬了,别受了风寒。”
“娘,我知道了。”
宁泽尝了一块青菜,“咱家是换厨子了,今天这菜的味道绝了。”
将军夫人偷笑着说:“你呀,自己娶回来这么贤惠的媳妇,自己不知道吗。”
宁泽面带喜悦的说:“寒儿,这都是你做的?”
“这也没什么,我家弟从小就挑食,为了让他多吃一点,我就学了很多菜的做法。”
“那我还真要好好谢谢我这个小舅子呢。”
宁泽把手放在文寒腰间,拉近两人的距离。
将军夫人见状,识趣的说自己约了苏夫人去裁缝铺,眉开眼笑的离开。
“后天我陪你一起回门,顺便把我们还有的三书六礼补齐。”
“你又打着什么主意呢。”
“能有什么主意,跟我媳妇娘家人关系好一点,不好吗。”
宁泽的手开始不老实,文寒使劲儿掐了他一把。
新婚后第三日,按照习俗新娘带夫君回娘家。
又是长长的队伍,大张旗鼓的走过大街小巷。
文寒不喜欢,一路上没有理会宁泽。
“回来啦,回来啦,大小姐和新姑爷回来了。”
文府管家老泪众横的说。
“爹爹,娘亲,姐姐回来啦!”
文白早早在门外等着姐姐。
文原和夫人互相搀扶着站在厅堂外,张望着。
文寒挣开宁泽的手,向父亲母亲奔去。
“爹,娘,不孝女文寒回来了。”
文寒扑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
文原眼角湿润,扶起自家孩子。
“孩子,你受苦了。”
“让娘好好看看,瘦了,是不是他们将军府的饭菜不合胃口,这次回去,把咱家厨子带上。”
“爹,娘,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宁泽上前。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文夫人见到他都有想让他万箭穿心而死的冲动。
文原先开口,拦住夫人。
“少将军,快请起。”
“今日小婿一是陪寒儿回娘家,这二呢,因为之前太仓促,今日将该有的礼数补上。”
“少将军有心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放心不下的只有我这女儿,还请少将军高抬贵手。”
文原竟给这个小辈作揖。
“岳父大人您这是何意?”
宁泽有些不悦。
“老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还请少将军另寻他欢吧。”
宁泽捏住文寒的下巴,付诸一笑。
“怎么办呢,您这千金,已经是我的人了。”
说着横抱起文寒。
“岳父岳母大人,寒儿与我还有事要去办,先走一步。”
“宁泽,快把我放下来。”
“我现在很生气,不想受伤就别反抗我。”
二人并没有回府,而是客栈上房过了一夜。
“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要负责,七年了,你终于又是我的了。”
宁泽用黑布蒙上文寒的眼睛,解开他的腰带绑住他的手,强行给他灌了药。
“记得吗,合欢散。”
“宁泽,放开我。”
“夫人,唤我夫君可好?”
宁泽看着血迹斑驳的床,意识到自己又失了神。
“小姐,药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