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影孤身一人,坐在酒馆昏暗的角落。一件黑绸长衫裹着他修长的身躯,金线绣成的竹影在衣襟上翻飞,随着他每次举杯,衣摆轻轻飘动,似与竹影共舞。他的面庞犹如雕工精巧的石刻,深邃而刚毅,双眼锐利如鹰,此时却笼上了一层焦虑和无奈的阴影。握着酒杯的右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犹如紧握的拳头,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他的属下们如同夜影,悄无声息地分布在酒馆各处,然而至今无人带回他亟欲得知的消息——林瑞歆的踪迹。那个他愿意以生命守护的女子,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这让他后悔当初的决定,教授她武艺。
“竹影。”一道柔和的声音划破了酒馆的寂静,夏竹影抬头,只见一名貌如潘安的公子步履从容,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关切。
“竹影,我听闻你受了伤,伤势如何?可有用药?”林瑞歆匆匆而来,眉头紧锁,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夏竹影轻轻一笑,握住了林瑞歆的双手,那一刻,他的心神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宁静,呼吸也渐渐平缓。“无妨,瞧你急得满头大汗。”
“我一路跑来,饥肠辘辘了。”林瑞歆目光柔和,仿佛能融化冰雪。
夏竹影轻柔地用丝帕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同时吩咐店家:“将这些都端上来,都是她爱吃的。”
“竹影,为何药材会突然短缺?”林瑞歆边吃边问道。
夏竹影独自饮下一杯烈酒,“或许有人想在国家有难时大捞一笔。”
“我去了堤坝附近,感觉此次水灾似乎是人为所致……”林瑞歆夺过夏竹影的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因争夺酒杯而起了嬉戏,这幕在路戎涤眼中却如针扎般刺眼。
他为了不引起皇帝的猜忌,假受伤,错失婚期。对于即将到来的婚姻,他几乎一无所知,也并不情愿,然而此刻,为何心中却涌起一阵莫名的烦乱?
“将军,前方密探急报——”海威跨步进入房中,手中紧握的密信在烛光下泛着幽幽黄芒。他面上波澜不惊,但眸中忧虑重重,定定地望着路戎涤,仿佛想从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脸上,探寻出对于此信的半点预兆。
路戎涤,身形魁梧,披着一件深蓝战袍,上面用金线绣着云龙纹,显得气势非凡。他的面庞如同刀刻般深刻,浓眉之下是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正凝视着海威。烛光在他眼中跳跃,映出一抹决然与深邃。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此刻轻轻抚过案上的地形图,似在沉思。
“堤坝——”他吐气开声,每一个字都如同落在帐中的鼓点,清晰而有力,“——可是被人动了手脚?”
海威略一颔首,将情报置于案上,那是一只烧毁的信鸽,其上的字迹已不可辨,但路戎涤何等人物,又岂会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他的妻子,此时正在城中与人把酒言欢,而他却在这里面对着残损的堤坝和烧毁的军情。
房内沉寂片刻,只听得见烛花爆裂的微响。
次日天刚破晓,路戎涤已率海威及一队精兵,踏上了探查堤坝的征程。他的身影在朝霞中如同剪影,高大而威严。阳光在他的盔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而他眼中却只有冰冷与严峻。
堤坝之上,硝烟已散,但那残留的火药味仍顽强地弥漫着。路戎涤蹲下身来,粗糙的大手抚摸过冰冷的石块,指间轻捻,似在感受那石上残留的细微粉末。他的眉头紧锁,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搜寻着任何可能的线索。
在走访中,一名老农告知,此前一日,曾有一名年轻俊俏的公子到此查探。他形容的,正是林歆云。路戎涤心中不禁一声叹息,眼前浮现出妻子的身影:传闻中她温婉贤淑,精通刺绣与茶艺,乃是一位典型的大家闺秀;然而,自己遇到的她,却是一位武艺超群、爱恨分明的江湖侠女,善于伪装,判若两人。
他望着那堤坝,心中愈发清明。这堤坝本身就问题重重,建造得完全不合理。当地官员声称是为了方便百姓浇田灌溉,但选址建在高处,总让人感到不安。路戎涤的眉头紧锁,他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招来海威,目光如炬,声音低沉而坚定:“这堤坝,定有猫腻。你去安排人手,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查清楚这堤坝背后的真相。”
海威领命而去,心中对路戎涤的敬佩之情更添几分。他看着路戎涤的背影,那宽厚的肩膀,如同山岳一般,让人心生安定。
路戎涤站在堤坝之上,迎着风,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他的心中充满了决心,无论这堤坝背后隐藏着什么,他都将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走在前往夏家药铺的路上,林业钦的心情沉重如铅。夏竹影,这个他也看着长大的青年,不相信会囤积药材,他无论如何也要亲自问个清楚。
然而,当他踏入夏家药铺,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住。夏竹影和林瑞歆正亲密无间地坐在一起,用早膳,两人的神情动作,无不透露出深厚的感情。
林业钦只觉一阵眩晕,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他几乎无法站稳。幸好,一旁的新平连忙扶住了他,连声呼唤:“老爷,老爷……”
看到林业钦的神情,林瑞歆和夏竹影立刻站立整齐,低头认错,等待着林业钦的发落。这场景似曾相识。
林业钦的目光如炬,严厉地呵斥着女儿林瑞歆,他的身形高大,透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他痛心疾首地责怪自己,过去对女儿的溺爱,如今却变成了一场灾难,他在心中痛苦地思索,如何向路戎涤解释这一切。
“爹,若非要嫁,我选竹影。”林瑞歆神色坚定,目光灼灼地投向夏竹影,等待着他的回应。她的身姿曼妙,一脸的坚决与执着。
夏竹影抱拳施礼,态度谦恭而坚定:“林伯父,我们绝对没有做违背伦理纲常之事,就似儿时一样。我是真心在意歆歆的。求伯父成全!”他的身形挺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林业钦听后怒不可遏,气势凌人,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夏竹影的脸上:“你在意她,你哪里在意她?姑娘家的名节多重要你不知道吗?何况她现在是将军夫人。”他的眼神凌厉,怒火中烧,一股威严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夏竹影的脸颊被林业钦的巴掌打得通红,但他并未退缩,反而更加坚定地看着林业钦,眼中充满了决心和坚定:“林伯父,我知道我的行为让您生气,但我对歆歆的感情是真的。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保护她,照顾她,我愿意为她放弃一切。”
林业钦看着夏竹影,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他看到了夏竹影眼中的坚定,那份坚定让他感到震撼。他知道,夏竹影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他对林瑞歆的感情也是真挚的。
然而,他仍然不能同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竹影,你的感情我理解,但是,你不能忘记,歆歆已经是将军夫人,她的身份,她的责任,你明白吗?”
林业钦看着夏竹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夏竹影是一个好人,他也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他希望,夏竹影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他希望,他能够放下这份感情,重新开始。
夏竹影沉默了,他知道,林业钦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