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般若芙殇
窗外树影摇曳,月亮调皮的从屋檐下倒吊着露出一张脸来,她似乎正窥视那房里的动静!不料月光洒落时,像是憋着笑的女孩忍不住噗嗤了一声,还来不及逃跑就被睁着眼的小男孩逮个正着!月亮不好意思的躲了起来,小男孩压低了头却又在叶影背后寻见了她。
小男孩仿佛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趁着夜色昏暗从烟囱里逃跑,在月光下振翅而飞,往那一轮明月中央奔去,头也不回,只见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剩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黑点了!
原来小男孩在睡前之时,从楼顶上匆匆下来,正满心欢喜的打开抽屉之际,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那只被关住的竹甲虫早已不翼而飞!
小男孩到处寻觅,抽屉夹层、桌子底下、墙角门后,连窗帘几乎都拉了再开好几回。遍寻不着的他最终只好在奶奶催促之下,失望的爬上床睡觉,然而这一晚小男孩又怎么能睡的着呢?
他两只眼睛圆滚滚的盯着天花板看,身体像似穿透了屋顶直往星空一般,果然俯身而望,那盆里的蝌蚪正一只只从蛋里挣脱而出,一张张开合的小嘴就仿佛和他告别似的!房子越来越小,烟囱上却有一道五彩缤纷的彩痕,绵延不绝直往月亮的方向而去。
小男孩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沿着指引的方向而走,越来越快,最后竟像是飞了起来一般!他胆怯的慢慢伸开双手,那丝絮般的轻风从指缝间溜过,风声在耳际边呼呼作响,脸上拂过的是永远没有接缝的丝绸!
他穿越过一朵晚云,再次睁眼之际那轮皎洁瀚月突然出现眼前!方才那刚张开的双眼一下子又被照射的眯成两条细线,隐约中还看到一个黑色身影就在伸手可触的前方。
“竹甲虫!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小男孩惊呼着。
正当小男孩伸手去抓它时,这明月就像是一道光墙一般,一跃而过时黑夜变白昼,太阳正高挂,底下则是一朵朵的白云。白云间隙中看得见散落在地面的大小池畔、支流阡陌,和一间间宛如火柴盒般大小的瓦砖泥房。
小男孩还来不及惊叫已经和一旁的竹甲虫往下坠落,一朵白云接住了他们,无奈身体太重,停留时仍不断缓缓在下沉!只见一只脚在云朵下拼命往上踩踏着,不一会儿连脚带身就又出现在半空中继续向下掉落。
一旁的竹甲虫似乎想起了自己会飞,轻轻拍了两下羽翼绕了小男孩两圈后便往河流的方向飞去。而小男孩突然觉得自己轻的像一缕青丝,正尾随着竹甲虫往那不知名的地方而去!
小男孩看见一望无际的平原,那里有着杨树和柳树,高大的梧桐仍旧矗立在河边,河边那埠头挽留了落叶,隐约中好像仍见到当年那小女孩手足舞蹈着!他想起这地方是哪里了,迫不及待的四处张望,遍寻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位跨越时空相邻而坐,一起数着水底沉鱼的泽国西乡小女孩!
竹甲虫好似松开手一般往一棵榆树那儿飞了过去,而小男孩双脚落地时一个踉跄险些摔上一跤!
上次来这儿时正飘着鹅毛大雪,转眼间田里的稻谷又已经收割完毕,不知道小女孩这段时间变得怎么样,是否仍是那副坚毅刚忍却又令人心疼怜爱的样子呢?小男孩脑海里不禁想着。
小男孩朝着方才和竹甲虫分开的方向走去,慢慢来到小路的尽头,尽头前是一弯小河,他直觉的往右边沿着堤岸而行,不久后来到一户人家后院,院旁有一棵高大的榆树,榆树下则有四个小孩正望着树身讨论着。他一眼就认出当中的小女孩来,一副聪明伶俐、能说善道的样子,似乎正指挥着其他那三个小男生。
小男孩走近一看,随着众人的眼光将视线挪到树干中一个剥落处,他吓了一跳!那小小的地方居然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白星花金龟子,后来小男孩知道他们喊它叫做金刚。
一个小男生似乎正被小女孩使唤着,他畏手畏脚的往树前走去,只见双脚一蹬,手比莲花捏住金刚的背部,双眼顿时一闭似乎用了点力气才将它扒离树身,不待它几个脚在空中乱划,另外几只小手纷至沓来,像外科手术一般将这不配合的病患压制住,只剩下一条后腿无力的挣扎着!
小女孩拿了一条棉线,将打好的活套圈住那条腿然后活套一收,大家便高兴的放下了手。只见小女孩将受绑垂落的金刚轻抖两下,那绳中之物应声飞起,绷紧着棉线绕了好几个圈!小女孩将线头交给其中一个,便自顾地往树前走去。
小男孩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这不是竹甲虫的玩法吗?原来金龟子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满树上都是,想起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竹甲虫还落得不知去向,不禁唏嘘!于是望着小女孩一干人,脸上不知觉露出些许尴尬的微笑。
不消片刻小女孩他们又抓下了三只,分别用细长竹签掐住金刚的背壳,那竹签是从洗锅刷上折下来的。宛如三根黑色棒棒糖一般,剩余三人,人手一根放在面前,那不断挥动的翅膀像把小风扇似的,嗡嗡作响把刘海都给吹动了!
小女孩仰起头闭着眼,夸张的表情更多是为了享受孩提时的成长乐趣。小男孩缓缓的走到她身边,再一次端倪起眼前这天真无邪的脸庞,他喜欢看她喜笑颜开的样子,那说话时生动的表情,偶尔又会带点儿傻劲,你要是真说她傻,她还会跟你较真起来!直到你俯首认错为止,也不管究竟是谁对谁错。然而过了一会儿,就又看见一个傻女孩慢慢走了过来!
“明明是我错你干嘛要认错!”这句话总是从她的眼里说出!
几个小孩突然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似乎有人正喊着自己而张口答应着。小女孩将竹签轻轻一推,脱了枷锁的金刚乘着自由的风扬长而去,而小女孩也一溜烟的从前门跑去。在偏门边突然又停留转身,表情严厉对剩余几个男孩说了几句话,再一次转身时便不见踪影了。
几个男孩纷纷将手里的金刚放走,然后各自离开,最后只剩下那个手握棉线的男孩,似乎被眼前已乱成棉坨的绳结所困扰着!
顺着邻家的屋内穿堂而出,小男孩来到小女孩家门口的这条路上,远远便看见她正转身走进屋内,不一会儿又提着一个竹制菜篮子跑了出来。她往门前的菜园方向走去,沿着田埂边经过旱田来到已收完稻谷的水田来。
小男孩见状也在后头小跑步跟上,他感觉的到轻风正在耳际边吹拂着,但那声音却不同于以往,他左右环顾后,嘴角开始微微上扬起来!
宽广的平原上,有个小女孩蹲在田野里采集野菜,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正往她那儿奔驰着,小男孩满心欢喜的不一会儿往左看,又一会儿往右望,脚步是越来越快,似乎正和谁比赛着!仔细一瞧,原来他的身边飞着一只竹甲虫和四只金刚,它们正努力挥动着翅膀和他在田野中并肩而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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