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响午骄阳似火,外面热浪滚滚,暑气蒸人,大街上的行人步履如飞,行色匆匆不愿在烈日下多作片刻停留。
我顶着烈日快步前行,来到单位附近的一家牛肉面馆,推开面馆的玻璃门,一阵凉气扑面而来,顿时感到无比惬意,此时面馆里已有不少食客,我环顾四周,终于在一个离空调出风口稍近的地方找到了空位,点好面条习惯性的掏出手机刷起来。
突然“嘎吱”一声玻璃门被推开了,门外进来一个面色黝黑、体型瘦削的中年男子,男子布满锈斑的衬衣已被汗水浸湿粘在身上,随着男子的走动,一阵铁锈味夹杂着汗臭味散发开来,过道两边的食客不约而同的发出“哦”的声音,有些食客的脸上显露出厌恶的表情,而男子似乎并未感觉到食客的异常,全然不顾径直走到款台。
“老板,来碗清汤面,不要牛肉多少钱?”正在款台后面煮面的老板扭头看了男子一眼,不假思索的说道:“不卖,我是专卖牛肉面的,你不要牛肉这账怎么算?”“你咋不点一碗卤呢?”一旁的老板娘有点不耐烦的帮腔道,似乎是锅边的热气吹得她有点烦燥。
男子嘴角哆嗦了一下,低声说道:“老板,我不是故意来揩油的,我是附近工地的民工,今天负责烧饭的工友家里有事没来,我们已好长时间没发生活费了,我口袋里就剩几十块钱还不知道要撑多少天。”话一说完,男子转身欲走,面馆里顿时安静下来,食客们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看着男子,脸上的表情也由厌恶慢慢变成了同情。
老板迟疑了一下随即说道,“等一下,3块钱我给你做,不过你最好到门外的桌子上吃。”显然,老板也闻到了男子身上的异味。“好的,”男子顿时高兴起来,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零钱挑选起来,付款后听话的走出门外,坐在简易的长桌边静静等待。
我透过玻璃向门外瞟了一眼,看见长桌上方虽然撑了一把大伞,但我还是明显的体会到,男子此刻坐在那儿的感受用如坐针毡来形容也一点都不为过。店里明明还有空位啊!难道就因为他是农民工,就因为他身上有味儿,他就不能坐在开着空调的店里吗?也许老板也是出于无奈,怕男子身上的味儿影响大家吃饭的心情,更怕影响店里的生意,因为来这儿吃面的大部分都是在附近单位上班的熟客,想到这儿我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惆怅,夹杂着遗憾和怜悯。
“大兄弟,你的面好了。”我刚抬起头,看见老板娘已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了男子桌上,“大兄弟,实在不好意思,里面都是些挺讲究的年轻人,你就在这儿凑合着吃吧。”老板娘轻声说道。“没事,理解理解,”男子随即回应到。
突然,我看见男子看面的眼神似乎有些异常,脸上也显得很不自然。我连忙站起身一探究竟,原来男子碗里的面条上面也撒了几片牛肉,只是比正常的牛肉面要少一些,由于画风突变,男子也许是因为迟疑,也许是因为感动,竟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大兄弟,放心吃吧,不向你多要钱。”说完,老板娘就回后厨忙去了,男子回了声“谢谢”就赶紧拿起筷子小心的搅拌着面条,搅拌匀后夹起一片牛肉放到嘴里细细咀嚼、慢慢回味,神情似乎有些陶醉。
一会儿功夫男子就吃完了,他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和额头的汗水,将桌子简单收拾一下后拿起空碗和筷子特地送到后厨,再次向老板道谢后走了出去。
外面依旧热浪滚滚,看着男子逐渐消失的身影,我在心里默默祝福着这位兄弟,生活不易,且行且珍重;也祝愿善良的老板生意红火,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