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中午,四弟打来电话说:“大哥,去看看老妈吧,看来是快不行了。”他说老妈大小便失禁,已经不能走路,还得联系二弟;又说自己给老妈号了脉,觉着还行,脉象正常,没啥大问题。现在老妈和三弟住在一起,接到电话后,我急急忙忙往老妈家走,心里直打鼓:如果情况不好,该怎么处理?要不要先跟老家人说一声,开车把老妈送回老家?
到了老妈家,见她躺在床上,脸色非常差,双眼紧闭,一句话也不说。三弟已经给老妈穿上了纸尿布。我轻轻地拍了拍老妈的脸,她缓缓睁开眼,嘴里咕噜噜不知在说什么——现在她的话,我们根本听不懂,也听不清。三弟说,老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大小便失禁、不能动了;又说四弟给老妈号过脉,说情况不太好,还提如果有意外就火化,他自己坚决反对。三弟还说,四弟现在就急着要把老妈往老家送,“这事儿得大哥做主”。我想了想说:“先观察观察吧,真有情况再送也不迟。到时候和亲戚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少放几天(灵柩)。”三弟叹道:“到了老家,就由不得你了。老妈八十多岁了,按农村过去的讲究,这是‘白喜’,估计少放不了。”
我在老妈家待了一下午,见她身体状况还算平稳,就跟三弟说,第二天再过来看看——我猜老妈可能是感冒了,应该问题不大。
从老妈家出来时,我顺便给二弟打了个电话。他正在地铁上往这儿赶,我跟他说如果情况不好,就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到时候听老家亲戚(其实就是我堂弟)的安排。二弟说:“有钱什么都好办。”我回应:“钱的事儿,就按老爸走的时候那样,我先垫上,最后大伙平摊。”二弟同意了,接着叹了口气说,他媳妇今年肝病愈发严重,现在在华西医院做放疗和化疗,头发都掉光了。我问谁在陪同,他说媳妇她姐陪着;又说自己不敢请假,怕丢了工作。二弟看着像六十岁的人,其实早就退休了,退休金不低,一个月有一万多,他媳妇的退休金也不少,两口子加上打工的收入,一个月不下三万。可架不住家里有两个病人:二弟自己有哮喘,每月吃药要花几千元;媳妇这一住院,又是一大笔开销。之前女儿找工作,前前后后也花了二十多万,好在最后去了一所大学当老师。
晚上回到家,我整整一夜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又赶到老妈家。走到床前一看,老妈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开始咕噜咕噜地说话,虽然还是听不清内容,但她说一句,我就应一句。我跟三弟说:“看来老妈能吃饭了,你给她蒸个鸡蛋吧。”鸡蛋羹蒸好放凉后,我一勺一勺全喂给了老妈。看来情况不像我们之前想的那么严重,真希望老妈能一天天好起来。
我们弟兄几个,最大的六十多,最小的也五十多了,除了四弟,其他人都已退休。孩子们都还没结婚,我们这几个做兄弟的,也没一个身体好的,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病。其实老妈原先的身体比我们好多了,这次这样,说到底还是年龄大了——八十多奔九十的人,确实老了。再加上老人不爱喝水、不爱锻炼,吃饭也不规律,我们劝过她好多次,她总是我行我素,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唉,现在真是艰难时刻,这大概就是一些中老年人的至暗时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