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魏晋是门阀士族盛行的时代,但这些士族也不是一开始就具有名望的。他们中有很多也是从贫士起家,像陶渊明的曾祖父陶侃。
陶侃就起自寒门,年少时家贫,从县里的打杂干起,一点一点积蓄着冲天的力量。陶侃是南方土著,面貌与汉人相异,被建康名士称为“溪狗”。在洛阳的一段时间里,饱受中原士人一次又一次的轻蔑。有一次,他和一个朋友同车去拜见顾荣,半道遇见吏部郎温雅,后者问他的那位朋友:“奈何与小人同载?”小人也就是寒士庶族了。对陶侃来说,洛阳时代就仿佛闭上眼睛往黑暗中一跳,纵然信心十足,也依然前途渺茫。
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机遇。抓住了它,就会咸鱼翻身。陶侃就是如此。在公元303年,流民张昌造反,进占江夏。荆州刺史刘弘引军平乱,临时调陶侃为长史留于军中。在这次评论中,陶侃显示了自己出色的军事才华,以功晋升为江夏太守。八年后,流民杜弢起兵,又一次发挥了他的军事才能。但这引起了大将军王敦的嫉妒,本以为能得到荆州刺史职位的陶侃,却被任命为遥远的广州刺史。本来王敦想要刺杀他,但慑于陶侃军中的影响力,没敢动手。这一呆就是十年。
上天总会眷顾这些有才华的人,晋元帝永昌元年(公元322年),王敦与皇帝发生矛盾,率部向建康进军。陶侃终有了用武之地,被任命为江州刺史,牵制王敦。晋明帝太宁三年(公元325年),王敦之乱平定。陶侃被任命为荆州刺史。
由于出身微寒,陶侃懂得节俭,更知靠个人奋斗创建功业的不易。晚年的陶侃被封为太尉、荆江二州刺史,都督八州军事,为东晋第一实力人物。据说有窥视帝位的想法,陶侃晚年到底有没有称帝欲望终不得而知,知道的仅仅是:驻扎京口的北府兵将领郗鉴的威慑作用太大了。另外,陶侃也深知:在世家大族的时代,像他这样的寒门人士欲改天换地,实在是不易。尽管向王导、庾亮等人仍在背后一口一个“溪狗”的叫他,他依旧没有兵指建康。晋成帝咸和九年(公元334年)夏,老人死于赴长沙的路上。
老人虽然用自己的努力换得了显赫的官职,但却并没有换得世族们对他的尊重。而他的后代陶渊明,为他的家族弥补上了这缺憾。
还有北府兵的缔造者郗鉴。永嘉之乱爆发后,郗鉴潜回山东老家。饥荒时期,郗鉴吃饭都成了问题,因为平时他行为方正,以道德高尚著称,很受乡亲们的敬仰。因此,富裕些的村民便轮流供养他。后来,郗鉴带领1000多乡亲向南迁徙,投奔建康的司马睿去了。在讲求门第出身的魏晋时代,郗家是比较寒微的。到东晋中期虽有郗鉴之孙郗超当红与权臣桓温眼前,但郗家人仍不被重视。有一个例证:王羲之的妻子是郗鉴的闺女,一次她回娘家,对两个弟弟郗愔、郗昙说:“王家见到谢安、谢万,热情款待;见到你们,却爱搭不理,以后你们二人还是少去。”从此处可见,想要跻身于名士,道路是很漫长的。晚年以太尉身份跻身大族的郗鉴也想学名士的样子玩点清谈,但由于并非自己所长,往往弄巧成拙,引人讥笑。
想要成为名士,不只是要有卓越的功勋,还得有丰厚的学识。这些世族大家,不只是靠自己努力走上仕这一道路,还靠他们对儒学经史典籍的掌握,引领着当时的文学风尚。赢得了受人敬仰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