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征文标题时,眼前立即浮现出儿时爸爸做的红烧肉,油亮油亮的暗红色反射出诱人的光泽,一块块肥瘦相间的方块肉,稍微一动周身颤颤巍巍,让人垂涎三尺恨不能一口吞下。
我生活的那个年代物资还很匮乏,市场上不像现在这样商品随处可见,挑着选着买东西,那时尤其副食品都要凭票供应,有钱没票一样东西都买不到的,小时候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父亲做的红烧肉, 因为供应不足一个月能吃一次肉,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更何况还是红烧肉!
也不记得多久没闻肉香了,一天下午父亲下班回来,手里拎着一块五花肉,大声宣布“今天晚上咱们吃红烧肉!”顿时家里一片沸腾,我们姐弟三人高兴的手舞足蹈,欢天喜地比中了大奖还要兴奋。
父亲郑重其事的给我们几个分配任务,大姐择菜洗菜,我给大姐打下手,就连平时最受宠爱的小弟,也被分配去撮煤球,父亲自己则在那里很仔细的一根一根拔猪毛,他一手拿肉一手拿镊子,凑在灯下凝神屏气一下又一下,面前放着一碗水用来涮粘在镊子上的猪毛。
妈妈这个时候还没有下班,我们一致决定,要给她一个惊喜——红烧肉的惊喜! 幸福就是这样简单,一盘红烧肉承载着全家人的欢乐与爱。
每个人都满心期待做着自己的事情,水龙头里流出欢快的音符,随着开关的节奏变换着不同的曲调,铿锵而延绵;铁炉里火苗踏着流水的音乐上下舞动,身影摇曳妖娆似那勾人的美女蛇,张着血盆大口噗噗上扬。
所有工作准备就绪后,父亲大师般神清气定,将炒菜的铁锅放在火炉上,待锅烧热后倒入很少的油,五花肉入锅中,不停翻炒直至将肉中油脂逼出来,再将锅中多余的油倒出,依次加入白糖等调料,盖上锅盖闷煮四五十分钟,屋子里瞬间飘满了肉的香味儿,我们几个小孩子会一直围在炉边,眼巴巴等着出锅,嘴里不时传出吧咂声,彼此笑话对方有口水流出来。
终于等到可以上桌了,可妈妈却迟迟没有下班,父亲说一定要等妈妈回来才能开饭,于是我们几个眼看着桌子上的肉,急切盼望妈妈快点回家,时不时还要跑到门口去瞭望,那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急切期盼。
红烧肉在一遍又一遍的凉了热的过程中,妈妈拖着疲惫的身体终于回来了,当她看到桌子上的红烧肉时,一脸的惊讶“哪里来的肉哟?”待妈妈坐定父亲才下令可以开饭啦!
父亲知道母亲每次都舍不得吃肉,所以每回都要先夹一块给她,而妈妈又夹给父亲,这样来回几次后,还是弟弟得了便宜。
之后我们几个饿狼就开始了疯狂扫荡,绵软到入口即化的红烧肉,一放进嘴里便调动起所有味觉,肉香夹杂米饭的香在口中弥漫开来,仿佛尝尽人间美味样酐唱淋漓。
幼稚的我们并没有注意到,父亲母亲这时只是心满意足的,看着我们大快朵颐,而他们自己却只是以青菜下饭,每次都说不爱吃不想吃,其实那是他们舍 不 得 吃。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哪个不想吃肉啊?而我的父亲母亲却忍住不吃,他们是要从嘴里省出来给我们几个小孩子吃,是要尽其所能将最好的留给我们,对自己则是能省就省无怨无悔。世上的父母大概都是这样吧! 陀螺般忙忙碌碌,只为能给儿女提供更好的生活,乐此不疲。
如今生活富裕了,父母早已是满头银丝,爬满皱纹的脸,向人们展示着曾经的沧桑,一切生活都以慢节奏为主调,节俭依旧是他们的习惯,老眼昏花的父亲,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为我们做红烧肉了,每想于此不禁黯然神伤。
常年为生活四处奔波,每天都在算计中度过,闲暇之余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家庭,以及有关孩子的一切,只是在偶尔间才会想起父母亲,这样的情形是个普遍现象,恰当的时候放松下自己,抽出时间常回家看看,哪怕回去只是陪他们斗斗嘴,他们也会开心好几天。
记忆深处父亲做的红烧肉,就算古代深宫的御膳都不能与之相比,那是无法复制的珍品是世上的唯一,这种饱沾亲情的味道将伴我一路到底。
现在,我也会偶尔为我的女儿做记忆中的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