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白头发

“您的黑发泛起了霜花,您的腰身倦得不再挺拔”,这是歌曲《烛光里的妈妈》里的歌词,现在的我已经到了“黑发泛起霜花”的年龄了!

第一次发现有成束的白头发,是在几年前。有一天,我洗完了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每次洗完澡,女儿从小时候就喜欢在我的头上蹭来蹭去,她说喜欢闻我刚洗完澡头上的香气。“妈,你知道吗?你这里有一绺白头发了!!”她无比惊讶地说。“是吗?”我很淡然。“你有一绺白头发了!是一绺!不是一根!说明你开始变得更老了!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她大声喊。“傻孩子,人老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你长大了,我当然就老了!”“不行,我不让你老!我要你永远年轻!我把白头发给你拔了去,别人看不出来,就不显老了!长出来,我就给你拔掉!”她的煞有介事,让我感动。刚开始,她用手往下拔,最后干脆用牙齿咬着往下扽。不一会,她的脸上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的女儿是属于那种比较乖巧,比较听话,但是依赖性比较强的孩子,有一些事情我替她张罗得比较多 。但是,从这以后,我发现一些变化在她身上悄然发生。她会主动地帮我把餐桌打扫干净、自己的一些衣服经常自己洗了、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得比较整洁了、吃完饭就会主动地去学习……这些变化我都看在眼里,同时也惊讶这些变化的发生。直到有一天,我从她的一篇作文里找到了答案:“我正在长大,妈妈逐渐变老,她新添的每一根白发都是为我的成长发的勋章。我应该为她分忧解愁了!”看着这些文字,我忍不住流热泪盈眶。我的孩子懂事了,懂妈妈的心了,同时我也心疼起她的懂事来。我只想,只要我还有能力保护她,就会用我不算结实的肩膀竭尽所能地为她遮风避雨,让她在我的呵护下,恣意地体验幸福、快乐,不想让她过早地感受生活的艰辛。

在医院上班的时候,是轮休的,周末很少能有时间在家陪孩子。下了班坐公交车往家赶的时候,她总会准时给我打电话:“妈妈,到哪里了?你下了车我会去接你!”每每这个时候,我都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工作了一天的疲惫,霎时烟消云散,心中只有满满的幸福。等我到站点的时候,她已经早早地在那里等我了。她会拉起我的手,把我手里的东西都抢过去,帮我拿着,她小小的肩膀上尽力地担起了我承载的负荷。一路的欢声笑语,一路的亲密无间,一路的无话不谈。回到家,她会端起早已给我晾好的水,“妈妈,喝点水吧!你看,你的嘴上都起皮了!”时间都去哪儿了?以上就是最好的回答: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懂事,我们做父母的一天天变老,直到满头青丝变白发!

刚开始的时候,白发很少,辛辛苦苦好长时间偶尔才能找到一两根,因为少,不容易找到,所以每找到一根她都像发现了宝贝似的,拔到最后都会数一数,20根,30根……一直到她发现我有成束的白发以前。随着我年龄的增长,白发逐年增加,她也越来越懂事,看到这样她总是很不开心的样子。只是闲着没事的时候,她依然说:“妈妈,我给你拔白头发吧!”这个时候,这已经不再是单纯为了拔掉白发,而是变成了母女之间的一种感情互动,在这种互动中我们都得到了爱的滋养,获得了温暖。

后来,女儿上了大学,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我的白发也逐年略有增加,我已欣然接受这件事,但我更乐见于女儿的长大、懂事。现在女儿回到家里,还会经常抱着我的头,摸着我间或掺杂着几根银丝的头发,“将来你的头发全白了,你会显得更慈祥,满脸的褶子里述说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人们会说:‘经历多么丰富、多么有内涵的老太婆啊!’”你们说,是真的吗?我好像受到了她的蛊惑,对这一天的到来充满期待,正坦然地、不紧不慢地向着这个目标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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