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揽走进房内,对这些装饰不感兴趣,他这幅不以为然的样子狠狠地压了一把老苗的威风,老苗还想着他痛苦一翻,自己好抖一回,老揽斜着身,在那闪着傲人光泽的真皮沙发上一躺,好象凡尘世间皆身外事一样,这给老苗很大的刺激,他想发作一回,给老揽一些难堪。
他把脚在皮鞋中抽出,在另一把小皮凳坐下,把脚交叠了塞到老揽的脸旁,老揽看出他这卑鄙龌龊的想法,也不翻脸,现出一幅痞子的嘴脸:“苗伯,你的双脚好白净啊!就是青筋毕现,老茧很多,那脚眼还很突出,你的脚外形也很好看,就是瘦了一些,不大多肉,这表示你多年奔走,脚不停歇了,你大约地球都玩了个遍。”
老苗不示弱地看着他,讽刺他:“你以前多俊俏,象个女孩子一样滑嫩,化个大彩妆,比很多女孩子还要漂亮,这多呆在家带孩子,把人的朝气焕发,都变作了绕指转,这厨房捣鼓捣鼓,房内收拾收拾,哄着孩子玩玩闹闹又一天,你的嫩脸也变了皱脸,这胖肉这一撮那一撮的,肚皮随着脚步颤抖着,你啊风采不在了!”
老揽果然被他刺激到了,马上把那扭曲的身体坐直,把身体前倾向老苗,说他:“你行啊你,跟着项总的妈到处去,你就好象指手划脚的大忙人,背后的大功臣,我们做这些服务他人的工作,就显得没什么多大的作为,就该给你胡乱指责,你确实居功持傲,不把我们看入眼了。”
老苗这次不怒反喜,他好久没听到别人的表扬了,他也不去猜测老揽是不是两面派,人前一个样,背后又一个样,他说:“你这么远来到,不是想眼红我的不俗表现吧?你这人怎么藏得了话,你现在不说,半夜在大厅徘徊多不好,把边姐吵着了,她找你晦气,到时我也帮不了你,听说她找了一个男的,人不错,又在那小区工作,你把她吵醒,弄得她脸泛暗光,被那男的嫌了,你就没好时光了。”
他们互相挑衅着,各不退却,把客厅气氛弄得很怪异,其他的现代男女都埋首工作,不去看他们,这时,他们看到项母和老绚在电梯中走出来,项母看到老揽在跟老苗斗气,脸上泛起笑容,他们这么多年一直在斗着,互不退后,幸好也只是喜欢绊嘴,没什么实质的内斗,各做各的事。
老绚和项母在一边沙发上坐下,俩人不怎么看他们,就顾着说悄悄话,项母说:“你倒好,这么远把我哄过来,就是想看着我这么心思单纯吗?你说你把我叫来你家,想做什么?”老绚脸有些红,他内心盼望着她说些谈情的柔声细语,没想到被她不亢不卑地质问一通,他朝老揽他们看去,他们好象隐形人一样,直接忽视老绚他们的存在,也相当于隔绝了一个星球,或者说同在一个地球,同在一个场景,不同在一个时空,老绚很佩服这些工作小组的工作人员,训练有素,进退快闪,做到人在此处,魂在他处,眼中能把他老绚和项母处置掉,一帮人在他的房内各做各的事,他们就是不忙,也看不到他和项母这两个似在热恋的男女。
他看到没人看着他,想着此时不大胆表白,再晚多一些年,他想表白大约人已去,情徒空了,这时间总是多情地把一切都收走,他说:“我想,这辈子我最大的幸运就是认识了你,你给了我很多的美好时光,我想着我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秒,就感到很幸福很幸福,很满足很满足,我这辈子没有白来一次,我要和你天长地久地幸福地在一起。”
项母很直白地把手抚上他的沙发,停顿了一下才说:“你这话说得很空洞啊!你满口的幸运,满口的幸福、满足,就是说了一些你的个人感受,我是一个女人,我不能靠一些吹泡泡式的感受生存,我得吃好住好,还要维持一大帮员工,我一天不工作,人生没着落,我一天不催促,事情积压多,你看我能不现实不?我不是那些很幸运很幸运的女人,我的每一天都过得很苦,我不是那些温柔善解人意的女人,我的每一天都在策划,我不是那些头脑简单的女人,我的每一天都在盼着新产出,你喜欢我,你最好想好怎么对我好!”
老揽发了个微信给老苗:项总他妈在给他献媚了,她说话好象在抗议那老绚说话好听是好听,但不落到实处,说了那么多,没一样是许诺她的终生幸福,好象不负责的负心男啊!老苗暗笑,这老揽还观看得很贴心了,项母她的魁力不足以勾得了老绚的魂罢了,她的魅力也就这个样了,老绚能这样对她都是对她大发慈悲了,她还想怎么样,那个男的怎么对她都是由心发出的,我们作为旁人在一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能管得了什么!
老苗故作老练地回复:你在乱想什么啊!我们一些不相近的人,怎么说都不好,我也看不出他们跟朋友怎么个不一样了,那老绚人没什么,他各式各样的朋友都很多,项总他妈也仅仅是跟他较熟了,你不要多虑了,你顾得好你自己都不错了。”
老揽探了探老苗的口气,没发现什么异常,以为那老绚跟项母没什么,他走过去,在项母对面坐下,不客气地说:“我这次来,想问你是不是回我们项总那边,这样我们比较好照顾你,你也能多了解公司的近况,再说了老绚一个外人,我们也不好多打扰别人。”老揽说完,斜眼看着老绚,好象在说,我们的项母,怎么那么好给你糊弄,你这外人趁早想清楚,别在这边乱搅。
老绚也不气恼,他这人就这么混着过,他不怎么想很远的事,他现在喜欢着项母,但还没到没她不行的地步,他认为老揽在眼红他们了,谁叫他结婚早,想眼红也眼红不来,这自由自在的多好,能热恋一辈子多好!但是项母不这么认为,她不想再一个人面对,她需要一个需要她的男人,那些抱着玩玩想法的人,趁早叫他走远一些,她也想得很清楚了,那老绚再这样对她,她也把他划为不再来往人员,她都六十多岁了,受不了别人这么不负责的人生糊弄,她大不了自己再另找一个不怎么样,但是对她负责的好男人,老绚也不是她唯一的选择。
项母看出老绚还在极限挑战她的忍耐,换了以前,她马上叫老苗他们收拾好行裝,冷脸一甩,大步走出老绚家,话都不再跟他这种混男人多说半句,以后把他的一切都拉黑,拒绝来往。她把冒上嗓子的怒火又压下去,她不骄不燥地说:“我们怎么样也不能把他看作外人,这多不好,老揽,你这么说就很显客套了,他刚才还陪着我了,你这边就外人叫个不停。”
老绚也是蛮知人情世故的,看出项母话中有话,她大约也是顾着项然的看法,她就这么跟着他老绚,多少被人语垢,她以前怎么讽刺细芽的,那话又难听又惹人发笑,现在她不声不响地跟他在一起,那项然受了那么多年的委曲,就是不怎么说他们,那些看闹剧多的也在一边讽刺项母,说她为人不厚道,这说得别人山河变色,却不说自己境遇不好,再说了,他老绚这不负责的人生观再继续下去,她最终也走了,不跟他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