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碗刻骨铭心的小碗干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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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饭点儿了,才发现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打开冰箱,也只有一些数量很少的鲜菜,一根胡萝卜,一条黄瓜和少半袋豆芽菜,而且还有一袋老爷子买来的散黄酱,说是尝尝味道怎么样?要是吃着好以后再买,我马上就有了主意——炸酱面!

        炸酱面可说是标准的老北京饭食。电影《我这一辈子》里石挥带着心满意足又有点炫耀的那句“炸酱面”,恐怕只有长吃此物的人才能心领神会。而对于南城生南城长的我来说则更是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上小学的时候,中午都是要回家吃饭的,起初总是把头天晚饭剩下的熥一熥烩一烩,凑合着吃一顿。我十岁那年因为在业余体校练球,饭量明显增长,头天的晚饭已经剩不下多少了,我爸就改了主意。周日的时候,他让我拿着吃饭的大碗,去副食店买七分钱的散黄酱,大约多半碗,再买两毛钱的肉。回家后,我爸给黄酱里加水澥开,再把肉切成小丁,就开始在十三家共用的大厨房里炸酱。肉丁炒熟肥膘吐油后,下一点姜末爆香,再把澥开的黄酱倒进去,大火催开后改小火慢制,时不时地搅拌一下,以防粘锅,不一会儿炸黄酱特有的香味便弥漫开来。搅锅这活儿没有多少技术含量,自然就交给我了,我爸只是不时地过来查看一下,最后终于把窍门告诉了我。我曾经刻意关注过这个问题,也询问过无数个掌勺师傅,能准确回答出如何判断黄酱是否炸好的人不多。什么看时间吧,什么看颜色吧,都是笑谈。判断炸黄酱是否炸好的诀窍就是黄酱不吃油了,怎么搅拌都汪着油,这就是酱炸好啦!是标标准准的干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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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酱炸好了,自然就是面了。那个时候又没有冰箱,不能储存那么多的面条,所以,我们爷俩儿就商量好,我放学回家给煮锅放水烧开,我爸回家的时候顺路从粮店买一斤切面,到家正好水开,直接下锅。20分钟以后,我们爷俩儿就已经开始眯瞪中午觉了,就这么利落!依照这样的节奏和配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从小学中学,及至开始工作的前几年,我们爷俩儿都是这样吃着炸酱面过来的。但也不是没有意外。我被老师留下了,我爸回家后还能自己烧水,而我爸回来晚了,我就只能把火关小,站在厨房的阳台上,不错眼珠地望着胡同口,一旦我爸的身影出现,立马再把火开大,等着他上楼来。我爸笑呵呵地告诉我:这就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我从小就知道这句话。

        我上中学的时候,因为学校离家远,我爸就把他的自行车给了我,我也就承担了买面条的任务。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粮店里卖的切面,买一斤收一斤粮票、2毛1分钱,实际称重1斤2两5,那2两5是水份,合情合理尽在生活中,哪会跟现在似的,买一斤面条就给一斤,合着您那自来水都卖面粉的钱。现如今老爷子已经八十多岁了,我也早已成了二夹毛子,但我们仍时不时地来上一顿炸酱面,所不同的就是面条我自己擀,纯手工制作,好吃至极,再配上点鲜蔬面码,老人孩子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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