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阳光正好,喜欢晒太阳。也喜欢淋雨,两件事都可以让你忘记烦恼,让自己淹没在什么东西里面。但淋雨像宿醉,常常还会附赠两天感冒。事实上淋雨最大的坏处是让人有一种缩小的感觉,好像一块棉花掉到水里湿嗒嗒地成了一块海绵。而晒太阳最大的好处就在这里,它让你有一种灵魂舒展的感觉,那是一种灵魂冲破肉体不断放大的感觉,当它回归肉体时,还顺带带上点阳光的香气。
常常在心情苦闷的时候盼望下雨,不要太大,然后穿上最简单的衣服,把头盖上,找个人少的地方,在雨里慢慢地走。雨水会穿透身体,向内压缩那个苦闷的自己,最后灵魂里的那个部分会像碰到符文的恶鬼,或像扔到水里的棉花糖一样,消失不见。但其实只是暂时的消失不见,因为它只是被寒冷和湿漉的不适感逼到了另一个角落里,暂时没有它登场的舞台。等到凉风吹来瑟瑟发抖,鼻子有些不通气的时候再慢慢地往回走,回去冲洗、换衣服、喝杯热茶,体温回来了,赶走了不适感,苦闷一时也忘了回来。这就是喜欢淋雨的原因。
所以说起来恐怕不喜欢淋雨,不是真的喜欢。
晒太阳也是对抗坏心情的好方法。风带着暖气,云自然地舒卷,花鸟自在地跃动。在阳光下会不由得想起快乐的时光,是,记不起时间,但忆得起时光。身体里的水分似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挥发,每一丝水气都带着灵魂的一部分,很快就会发现一个松散,可能还带着点慵懒,但比自己的身躯大得多的气团氤氲在身体的轮廓之外。那时会感到自己变大了,风、云、花鸟,它们的喜悦和闲适都有这个庞然大物的一份。那种喜悦,就像初春绽放的桃花或深秋迸开的石榴一样溢出心头。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感觉自己真正地被世界所包容,不安、孤独,种种烦扰,像冰一样升华成气体。头上冒着热气。
阳光正好,不如洗把脸出去走走吧,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