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迪伦·托马斯
远处夕阳又一次落下,初春温和的良夜伸展开温婉的臂膀,拥抱这座城市匆匆的人群。
我行走在路上,看着过往千百张匆忙的面孔,他们不时低头看表,向远处张望,拥堵的交通让他们原本着急的心变得更为焦灼。下班高峰的城市就好像疯了一样,所有人都急切的逃离这个八小时前拼了命般赶到的地方,仅仅八小时,竟让人的态度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同一个地点,八小时前具有如此这般的魔力,把还在被窝里的上班族一一唤醒,使出浑身解数抢在正点前到达,八小时后就如同摩西下山般把人群撵开去。除去平日的的工作,即使回了家也有一堆繁杂琐碎等着你去处理,急着做饭急着洗衣急着看电视急着睡觉,第二天,急着工作。你所有的时间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充斥着,简而言之,你是一个没有时间的人。
一个没有时间的人,这听上去很奇怪。你可能会辩解:“我明明每天都拥有24个小时,你怎么能说我是没有时间的人?”可是,你拥有的真的是时间吗?你拥有的只不过是地球自转一周的过程,你拥有的只不过是88640个銫原子能级跃迁的周期,你拥有的不过是伽利略摆钟转过两圈的长度。你凭什么说你拥有时间?时间的本质不过是依据地球自转周期而人为规定的度量单位,一个人怎么能拥有一个度量单位?度量单位是一个名词,而不是一件物品,你怎么能说自己拥有一个名词?
你可以说你拥有手表,拥有摆钟,拥有一切可以报时的工具,但这不代表你拥有时间。你拥有的不是时间,而是一个表盘刻度,一串数字亦或是几声钟响,你却觉得仅凭这几样东西就可以声称自己拥有时间,这真是我听过最荒谬的事。或许这会让你感到更加奇怪,如果这些都不是时间,那么你活着的每一刻是什么?是虚无吗?是梦幻吗?不,你活着的每一刻都是生命的存在。一个没有时间的人依然拥有生命。
生命的存在与时间无关,只是因为你没有时间,所以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去描述生命的长度。对于一个没有时间的人,一年和一秒是相同的,因为无论是一秒还是一年都只是人为定义的时间长度,只有在同一个时间基准之下才具有意义。时间这个概念的存在只是为了更好的描述我们生存的世界,本身并不具有太多的意义。而许多人只知道去追寻这人为定义的时间,把自己弄的无比忙碌,好像丢了时间跟丢了命一样,殊不知,这样的忙碌只会忘记了真正的时间,真正的时间就是当下的生命。生命的长短不是以时间来衡量的,一个没有时间的人一样可以拥有真实的生命。珍惜时间,这想必是最大的谎言。人没有必要也不应当去珍惜一个度量单位,真正需要珍惜的,是生命本身的每一刻。
一个没有时间的人,不再需要受到来自手表,指针,数字的限制。从出生到死亡,这段长度可以是你的一天,一年,一世纪。不论地球转的多快,不论钟声多么悦耳,不论钟表是否又多了一位数字,这些都与你无关,与时间无关。皱纹悄然爬上面庞,两鬓微微染上银丝,牙齿不再像以前那样坚固雪白,这是生命给你留下的时间印记。生命在流逝,好好对待你的时间。当你看破时间的本质,你会发现属于生命的自由,时间从来不会束缚你,束缚人的,是思维。时间属于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知晓时间的人。不再惶恐,不再匆忙,细细的迈出惬然的步伐,这一刻,时间为你静止。
从今天起,你的时间由你定义。在你的世界里,尽管有着白天黑夜,有着日月星辰,有着四季变换,但你知道,那不再是时间的符号,只是生活的调剂,自然的周期,既然时间只是他人的定义,你完全可以选择不去认同,而去定义属于你的时间。当然,我知道,那不再是时间,因为从今天起,你是一个没有时间的人。
本文写于2015年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