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曰:“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苍翠的杨柳在西湖边亭亭玉立,三月的杭州太阳还不大,轻轻碾碎的阳光缓缓地洒在西湖水面,折射出一圈柔柔的光晕。此时应是西子“淡妆”之时,她宛若南方的大家闺秀,水灵温和的杏眸中流露出诉不尽的柔情。杭州的空气中还徘徊着微寒,可我却觉得仿佛置身于草长莺飞的阳春午后。
让我想想,那个谁,说的是什么地儿来着?西泠印社吧?好像在西湖附近来着?刚好,在西湖边一边散步一边找吧。
那个莫名其妙的妹子……就是她!害的我呀啊啊啊啊。老娘好好地走在大街上我招谁惹谁了我?现在的路人甲都这么随便嘛?
话说回来,那妹子一脸生无可恋呀,不会是要去自杀,自杀前托给别人她的遗愿吧?嘶……
话说某年某月某日,我裹得像头熊,走在北京冻成狗的街头。突然迎面而来一妹子,二月初的北风呼啸着掠过她一袭白长裙,过耳短发扬起,凛冽的风划过她的脸庞,她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本该羽绒服厚棉衣的天气里她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她很穿越的淡蓝三叶草花环真的很现眼,以至于令我在百米开外就看见她了。
我与她愈来愈近,全身上下唯一露出的毛线帽和大口罩间隙里的一双眼瞟了她一下,还没来得及细看她的脸,便匆匆擦肩而过了,只余一双淡然的眸子残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哎呀妈呀,怪吓人的,这妹子脑子没问题吧?大冬天的,Cosplay?流落街头的叛逆中二少女?想着,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年头,啧啧,又疯一个……
我这满屏的吐槽弹幕还没完呢,突然肩膀感觉被不轻不重地被按了一下,随即莫名感到一股寒气。“哇咧!”我的一声惊叫闷在厚厚的大口罩里,我自己听得都怪异。
一回头,刚好对上一双眼睛,吓得我猛地后退一大步。定睛一看,这不刚刚那个看着不正常的妹子?莫不是我在心里吐槽她被听到了?要把我打一顿?还真想像不出眼前这妹子拿拳头揍人的样子,看上去身子板挺单薄的,额,“人家拿小拳拳锤你胸口”?还光着脚,莫名自动代入了卖火柴的小女孩?
妹子看着我,任我思绪飞到爪哇国去,就默默地跟座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盯着我……妹妹啊,好妹妹,姐姐知道我长得美,但你真的不要再看了好不好,姐姐会害羞的……
我不禁白痴一样, 伸出手在她眼前晃啊晃:“喂,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妹子终于有了动静,手指动了动……尼玛咋跟要诈尸一样?动啥手指啊!我欲哭无泪地瞟了眼几乎无人,只有偶尔飞驰而过的一两辆车。假如是个变态杀人狂心理扭曲什么的我连个求助对象都没有啊喂……就不应该突然抽风要出去散步活动活动……或者,这妹子要突然换画风大跳《PPAP》让我受到惊吓心肌梗塞而死?
妹子动了动嘴唇,却没出声。呃,太久没用活络一下各部件?
“帮我个忙,好吗。”
很轻的声音,淡淡的语气,明明近在咫尺,却觉得遥远地仿佛来自天边,飘渺到明明是个问句,却像在十分平静地说一件芝麻大小的事。
她还是在不停地看着我,那眼神明明很平静,却压抑这我不自觉地开口:“嗯……好……”
她就像没听见一样,又重复了一遍:“帮我个忙,好吗。”这妹子耳朵不好使?年龄大了耳背?
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笨拙地用戴了厚厚的手套的手几乎是“抠”地把口罩拉了下来,一边说“好好好”,一边在我说话时带出的白色寒气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咦?我为什么要答应?别是叫我去杀人放火吧?
“谢谢。”她像叹气般吐出这两个字。
“请你,去杭州西湖的西泠印社,找一个人。然后问他我的住处,去找我,跟我说说他。”她说到这,似乎有点动容,眼睫毛轻轻地颤了颤。
“谁?”
她沉默。良久,她道:“去吴山居,你会知道是谁的。”说着,竟就要转身走了。
“什……什么?喂,你等等!”还有很多的疑惑堆积在心头,都快溢上喉头了。心急的我想去抓住她,可不料她跑得那样快。说是“跑”,却从容的仿佛只是散步一般。步伐是那样的轻盈,好像根本没迈开过腿,却有那样的速度,快到只是一霎那的时间,我连她的裙角都没碰到,她便远去了。
好像,她只是在冷空气中轻轻一晃,便化解开来了,在呼啸寒风中隐去。悄无声息地如清晨草尖凝结的露珠般出现,又默不作声地像夜间的一点流萤黯灭。
我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用力眨了眨眼,又猛地倒吸了口空气,然后又被这仿佛带了冰渣的冷空气给狠狠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
泪眼朦胧中,恍惚觉得,那个女孩像一滴水,滴落在宣纸上,迅速的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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