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一身正气的那个人,却对别人点头哈腰。
1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父母的形象轰然坍塌
大概是高中。
父母带小曦去参加一个饭局,饭局上,她爸对着一个人称李局长的男人不停地搭话,而那个男人玩着手机,头也没抬。
她爸一直点头哈腰地说着愿为各位大哥鞍前马后之类的话,但各位大哥对她爸一直爱搭不理,连小曦都能听出语气中的敷衍。她爸还叫小曦起来去挨着敬各位叔叔一杯,她说不想去,她爸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对她说,你知道他们都是谁吗?
小曦硬着头皮去和各位叔叔们都喝了半杯酒,学着她爸的样子冲叔叔们笑,说叔叔您说得太对了,向您学习。
回到家,她爸对她说,乖,长大了,懂事了。她转身回到房间,哭了。
她爸当过兵,从小就是她心中的英雄。教她打拳,告诉她人要有一身正气。她在学校受了委屈,哭不管用,告诉老师不管用,她爸一来,一巴掌往桌子上一拍,10分钟,对方乖乖道歉。
她爸有钱,带她去逛超市,只要她开口,她爸能把整个超市给她买了。
她爱她爸,光辉伟大。
饭局上她爸卑微逢迎的样子摧毁了她对父亲所有的崇拜,原来他不是英雄,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有一次小曦跟她妈一起出门,她妈因为出租车司机走错路耽误了时间,对着司机破口大骂,周围的车里都听得见,转过头盯着她们看热闹。她妈毫不在意,像泼妇一样骂了一路。司机被骂得不敢说话,到了地方,小曦准备掏钱。她妈制止:“给什么钱,耽误这么久,不可能给钱。”然后拉着小曦下车。
下车后,小曦忍不住说,妈,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堵车他也没办法啊。她妈还在气头上,连她一起骂了一顿……
在她心里,她妈一直是个知识女性,端庄、优雅、讲道理,她觉得她妈不输电视上的女明星,那个对着司机不依不饶的泼妇是谁,她对不上号。
渐渐小曦发现,不止她爸妈,她敬佩的老师也有不公正不客观的时候,她亲近的朋友也会虚荣自我……
小曦不能接受,原来她喜欢的那些人并非她想象的那样完美无瑕,他们也有不堪的那面。
2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所有形象又重新立体
小曦读大学,又跟室友闹矛盾,受了委屈偷偷哭。但她长大了,不再告诉老师,也不再告诉她爸,哭完还是自己忍着。
第一学期完放假回家,爸妈像知道了什么一样,问她:跟同学相处得怎么样啊?她愣了愣,说,还好,就那样。爸妈又追问,没有受什么欺负吧?小曦有点不开心,说这么大了,谁欺负我啊?爸妈说,那就好,那就好。
晚上小曦起来上厕所,听见爸妈在房间里聊天:“这孩子性格好,就是太软弱了,容易被欺负,你平常多关心她一下。别又像小时候那样,受了委屈自己又没办法解决……”
小曦听了没去上厕所,轻轻地走回床上,恍然大悟。
她觉察到了父母的不完美,父母又何尝不知道她的软弱?但他们从未失望,反而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的软弱,生怕她会受伤。她又回想起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她还没张口,朋友都先护在她的面前,帮她说话。
于是所有的形象,又都重新饱满。他们从未完美,但他们一直都是她的英雄。
人们常说接受不完美的自己,其实更重要也更困难的,是接受不完美的别人。即接受你的英雄也有低头弯腰的时刻,你喜欢的人也有你不喜欢的缺点。
人长大的一个标志,就是不再去要求你喜欢的人完美,转而兢兢业业地去呵护这种不完美。因为我们终会明白彼此的平凡世俗,相爱的人应该相互保护。
小曦不再耿耿于怀,她想要努力挣钱,让父亲不再需要低头,她想要更加耐心,劝母亲别再发火。
他们做不到的,就交给她。每个人都有残缺,但拼起来,也许就可以完整。
PS:
故事讲完了,大概我想说的是,若喜欢一个人,却不接受他身上不美好的那面,这种喜欢未免太过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