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一)我出现在你诞生之日
产房里的灯打在你白嫩的身体上,原来来到世上是光溜溜的,胖乎乎的你逗乐了身旁围拢来的生物。当你适应了雪白的天花板之后,总算睁大了眼睛,身旁躺着后来你叫“妈妈”的“人”。你让他们欢喜又惊讶,因为你都没有大声啼哭,乖巧的样子惹人怜。幸运的我因为你的出现才有了最初的轮廓。你在妈妈的眼睛里看到你的样子,而你的眼珠子闪着星星。遇见你之前,我可能是一缕光,或者是一阵春风,自然母亲把我托付给你,与你共生、共荣、共亡。我与你的关系好似无形的契约,又像是一起孕育而生。生命里紧密跟随的很少,我做你第一个。不变的是一直的陪伴,改变的是你的容貌我的轮廓。

(二)我的轮廓是能容纳你的世界
轻轻地朝你呼一口气,你就眯着眼睛,拍着小手,咧开嘴笑个不停。你的手指和脚丫清晰可见,而我的轮廓包裹着你,哄着你入眠。世间的摇篮曲很多,而我是无声的夜和充满魔力的星光。直到你长大,无论你误伤过我多少次,我重来不感觉疼,因为我是一生与你相依的伙伴,能容忍你所有的天真和打闹,我是你的心灵之所,因为可以通过我深剖你自己。小小身体,大大能量,若隐若现,无论边界;小小世界,大大理想,百转千回,如初模样。每一次成长,我都有呼朋唤友,向你道贺。皎洁的月与你共眠,那是一次纯色的梦境,火红的太阳光穿过叶的缝隙,照着你通红的脸,不用涂抹腮红便可出演一部生活情景剧,与自然共舞。我有与你相似的模样,可却还拥有自然母亲的恩泽,能够装下你和你的整个世界。

(三)当你离去我仍在风中守望
若干次回眸,还能望见你在田野边行走,湿了鞋,却仍然蹦哒不停,直到你从河面看到我的模样,让你惊喜的是我化了妆,和你笑得一个样。这个世界,无论秒针嘀嗒扫过多少圈,无论天晴下雨斗转星移,无论你迁徙到何地,都留有你一生的景象。有些瞬间一闪而过,但有些悲喜却成为永恒,有些模样渐变衰老,有些跳动却依旧年轻。也许光年之外还能见你皱着眉思考,也许一万年以前你是一滴雨露,一万年之后你是一颗尘埃。你出生之日我欣喜不已,你离开之时我默默不语,静静地在风中眺望,我知道我们还可以遇见,只是那个时候你已不再会想起赠予自然的影像。我还会记得你迈过的步伐,溅起的泥土,我还会记得你遇到的阻碍,流过的血汗。不是每个生物都能装载幸福,而你是笑着离开,我也笑着走过千山万水,看世界的沧海桑田。留有你的余温是我的宿命,柳树绿的时候我仍在枝头,是一缕光或是一阵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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