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夏目漱石的《心》及其他

昨天看完夏目漱石的心后,其实还是挺有很多共鸣的,总体上,相对于三四郎,更喜欢心。

三四郎,据村上说,是一本成长小说,是作家成长的小说,每个作家都有这种小说,这样的书,还有后来和门,村上最喜欢的就是这几本,相对于人们更为推崇的心而言,村上自己在序言里这么说。

我则相反,我觉得三四郎也不错,但总是不太成熟,或者说比较心,有点隔膜。三四郎出身农村,考上大学来到大都市,然后通过一个朋友和老乡,得以认识大学中不错的人,有的是大学教授什么的,有的是研究人员,还有他们的家属,主要是几个漂亮的妹妹。这些人在三四郎原来的人脉圈之外,这本小说主要内容就是,通过这个圈子,得以开阔眼界,提升觉知,扩展人情世故,等等,包括那个纯纯的爱情故事。这些内容与我而言,似曾相识,三四郎的经历与我何其相似乃尔!但,我在大学里其实因为性格原因,没有得到很好的扩展,自然认识了一些人,尤其是社团什么的,但基本上在原来的圈子里打转。我性格孤傲,不爱钻营,第二三年玩了一段时间后,很快收心准备研究生考试,基本上和外界断了联系。现在想来,实在不值当。我对于这个社会其实完全没有认知,对于自己未来想要什么,人情人性,完全没有觉知,三四郎在这方面要比我做得好得多。

心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讲的是忘年交的一对男性,之间发生的基于内心碰撞和默契的友谊,很纯的那种,一个对世界失去激情的老男人,终日无所事事,守着漂亮的妻子和房子,然后认识了年轻大学生的我,这是一个内心单纯,心有所系,懵懵懂懂的男孩,不世俗,不势利,偶然的一个时机,几次简单的接触,相互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这个我呢,本质上讲呢,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可能是一种冥冥中的追求吧,对美好的追求,对未知人生的好奇,他的大学生活平淡无奇,生活中主要的消遣就是去这位先生家中,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就是一种寄托,或者精神寄托,各种和先生接触的时间内,是充实的,快乐的。我觉得,夏目漱石把这个故事写的很动人,直击了人的内心,实际上就是人的内在寂寞,我们每个人都是寂寞的,寂寞的人,需要同样寂寞的人的慰藉,只是大多数人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但没有机缘找到而已。刻意追求其实也是枉然。

另外一个层面,我觉得就是夏目漱石的主人公,除了我是猫之外,我看到的三四郎、哥儿和心,基本上都是非常小众,甚至非主流的,甚至有点弱势的群体,从这一点来说,和三岛的异曲同工。只是三岛的,更加绝对一些,完全没有希望,在夏目这里,至少还是有一条线连着这个世界,三岛就是连这一条线都不给,最终都是要砍断的。这有点让我想起加缪的局外人,作者站在主流之外,也许并不算远的距离,通过主人公和世界的各种接触,来感受主流和非主流,也许作者并没有肯定是内还是外,但这种视角,很容易让我们产生对主流的完全不同的认识,近而同情主人公的各种遭遇,好像主人公最终的各种结局活着改变都是主流不能包容的结果一样,其实作者的意识并不一定是这样。

夏目的三四郎和心中的我,都是社会的边缘人(或者是走向主流的弱势),他们也许并不怀着融入主流的强烈愿望,但是至少走在这个方向上,然而导向似乎是有另一根绳子,将主人公拉出来,使之难以逼近他们有意无意的目标。例如当我迫于家人的压力,于毕业后准备谋一份差事时,曾两次去信,但都没有得到回应,甚至遭到了先生的鄙视(如果有的话)。

夏目的作品世界,虽然在主流之外,但还是充满温情和希望的,三岛的自然不乏温情和善意,但最终都是要面临作者的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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