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吃西瓜的季节。
前几日已是两个小宝仔妈妈的发小,忽然微信我,想起以前跟小伙伴到我爸的西瓜地偷西瓜的事。这一晃都多少年的事了,种瓜的都不记得了,偷瓜的还记着呢。
朋友偷瓜,估计跟我小时候偷桃偷樱桃类似。我总以为所谓偷,不在瓜,偷的是个乐趣。
每当讲起西瓜、摘瓜、偷瓜,总会想起刘绍棠的蒲柳人家,其实想的是那种乡土生活。
爸爸的西瓜地有50亩,数学不好,现在依然没法形象地计算它又多大,只知道一眼看不到边,西边连着村子,南边连着村子,东边连着池塘,我们住在最北边的小池塘边。
瓜地面积大,为了防止被偷,爸爸在东、西、南三面各搭了一个庵子,庵子是用粗木棍搭成人字形的支架,铺上秫秸,苫上麦秸,就成了断面为三角形的庵棚。
为了防止蛇虫鼠蚁侵扰,爸爸搭的庵棚没有贴地,是架空的,在上面再铺些麦草,铺个席子,人可以睡在上面。
找一幅给大家看看图,爸爸搭的庵子比这个高,我们每天都要费力爬上爬下。
说到庵子,想起小时候学过跟列宁有关的一篇文章,你也应该有印象。想起来没,就这幅图,列宁被流放到拉兹里夫湖畔时住的那个窝棚。
庵子晚上是大人睡在里面看瓜,白天确实我们姊妹几个的天堂。每天吃过早饭,我们几个就直奔庵子,弟弟妹妹在里面玩,我看小说。
爸爸初到异地,家里也没啥藏书,他自己喜欢买一些文学杂志,还跟村里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借了不少书。他借回来,我看得比他还快,逮到什么看什么,到最后,倒是专门为我借了。
也就在那时看了《蒲柳人家》,正好住在瓜棚里,感觉自己离那个时代并不遥远,反而有种亲切感。
回忆起来,小学初中是看书最多最快的时候。到高中,时间越来越近,尤其进入理科班,去一趟图书馆,都会被人看成怪物。大学说实话需要关注的太多,反而没法静下心来看书。
不看书的时候,几个人就在庵子里玩,或者到附近瞎逛,看看哪里有大瓜,回去向父母报告。那时候还偶尔偷偷摸摸在西瓜皮上刻字,做记号,等它熟了,眼看着它一天天成熟,再被卖出去。
随着盛夏的临近,西瓜越来越成熟,等西瓜一点点摘掉,不需要看瓜,庵子的功能也消失了,立了秋,也逐渐拆掉了。
我们的乐趣也转移到摘瓜,扯瓜藤上(所谓最后的拉藤瓜)。隔壁的男孩,也加入我们的队伍,翻找得不亦乐乎。我们每人手里一把刀,看到不能吃的小瓜,弄掉,上去几刀砍碎,直接留在地里化为营养。
那时候不打催熟剂,没有甜蜜素,都是任它自然而然成熟,每到傍晚,附近村子里喜欢吃瓜的就会到田地来买瓜。爸爸亲自下田挑,因为只有他知道哪里的瓜大,熟。
有次,附近的爷爷和孙女一起来买瓜,孙女跟我差不多大,穿着一套粉色针织短袖短裤,看着清爽甜美。
我帮着那个姑娘一起把瓜抬回她家,回来后就对那套衣服念念不忘。妈妈去打听后说是40几块钱一套,她答应我卖了瓜买。后来过了一个夏季到底有没有买,我也不记得了。
也许卖了西瓜已经到了秋天穿不着就没买;也许买了,我根本不在乎了,所以没放心上。现在想想也就是睡衣睡裤的样儿,但90年代初却特别流行。再丑的东西,也架不住流行趋势,而我又稍微有点爱慕虚荣了。
有时候“贪”字上头会琢磨,爸爸那会儿应该继续经商而不是下地种田。如果一直经商,他或许能给我们提供相对丰裕的生活,但是我也没有真的遗憾。我们几个都非常感谢他送了我们一个诗意的童年。
那是一个苦乐相伴,真正享受过大自然的童年。
对于父母来说,想教给孩子的东西太多,但简单、诗意是很重要也是很容易忽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