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生活开始于2005年夏天的尾巴,天气依然炎热,但大家对于大学的向往和热情似乎比天气还要热烈。
唐宁和宫骜结伴去了北京报道,他们的大学在一条街上,离得并不太远,但也没有像刘薇薇想象的那样可以经常见面,正如刘薇薇和邱岩在一个校园里,好像没有事情约好也是轻易见不到的。
仿佛大家都很忙,不过大一的生活确实如此,课程在大一是排的最多的,必修和选修,甚至还有同学有辅修第二学位的,周六周日都在上课,刘薇薇的大外院课程尤其繁重,她虽然没有辅修,但第二外语的课是排在周六的,平时的报告作业常常让她准备到深夜。
所以每次和唐宁打电话,刘薇薇就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什么早上还要起来晨读啊,背单词,晚上还要准备第二天的报告,甚至洗澡的时间都是从学习中挤出来的。
唐宁笑她:“上高中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勤奋!不过,学习也得适当放松啊,怎么样,十一来北京找我呗,咱们一起转转。”
刘薇薇当即表示这个建议绝对可行,“那我叫上邱岩一起去找你,顺便看看我“儿子”,哈哈……”,电话里传出刘薇薇没心没肺的笑声。
刘薇薇不知道,其实邱岩早几天前就在电话里和唐宁报备过说,他在一家4S店里找了一份长期的兼职,十一的时候店里要举办车展,所以怕是去不了北京了。
听到邱岩说这些,唐宁心里的欣喜瞬间被失落所代替,但她还是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笑着说:“没事,你忙你的,可能薇薇会过来吧!”
挂了电话,唐宁哭丧的一张小脸马上落入同寝室夏琳琳的眼中,夏琳琳可是寝室舍友们公认的人精,据她自己夸口,自从高中开始短短三年内,男朋友已经换了6个,而且个个都是人中之龙,有的帅到爆,有的浪漫至极,有的体贴入微,有的才华横溢,总之一句话,夏琳琳在恋爱方面已经自学成才,面对一寝室的“菜鸟儿”,自己则已经是“升仙”的级别。
夏琳琳凑到唐宁跟前,“语重心长”地说:“你想他,就让他来啊!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说完,对着唐宁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唐宁一时有被“戳穿”的羞赧,竟红着脸半天没接上话来,夏琳琳喝了口咖啡,刚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角度加以“辅导”,唐宁才猛然反应过来,丢下一句:“我才不想他!”然后随便拎起两个暖壶“逃”出寝室,夏琳琳看着唐宁娇羞逃跑的样子,笑得差点就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了……
“唐宁,你在听吗?”直到刘薇薇在电话里焦急地询问,唐宁才知道自己刚才走神了,连忙应道:“哦,在听,那先这样吧,别忘了提前买票啊,我等你!”
唐宁当然知道国庆来的时候是刘薇薇自己一个人,见了面,刘薇薇就开始嘟囔说:“邱岩那个家伙,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什么找了工作,走不开,我只好自己来了!”
见唐宁笑了笑没说话,刘薇薇才自言自语的说:“那家伙很缺钱吗?看着也不像啊!你看他平时穿的,用的……”
“好啦,你就别操心别人的事情了,人家有人家的想法,咱们先去找你“儿子”!”唐宁不等刘薇薇说完对邱岩的“猜测”,就扯开话题把她连拖带拽地从火车站带走了。
其实刘薇薇的不解唐宁何尝没有想过,想问邱岩,又觉得“钱”这个字眼儿太过于敏感,邱岩想在“金钱”上为母亲分担,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他父亲……
邱岩和唐宁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父亲,唐宁对他父亲的了解还停留在初中苏梅告诉她的那些事情上,所以唐宁想,上大学不比高中,邱岩也许真的“缺钱”了。
看见刘薇薇的宫骜果然笑得“眉飞色舞”,但笑容没保留太久就变成了“嗔怪”:“你每天有那么累吗?十次打电话,有九次睡着,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
唐宁听完“噗嗤”一声,看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刘薇薇,捂着嘴笑个不停,刘薇薇为了自己的“尊严”,强撑着颜面,愤愤然:“某人打电话天天说他的飞行器,跟催眠曲似的,我能不睡着吗?”
看着眼前这对“活宝儿”的“打情骂俏”,唐宁先是乐不可支,但随即又想起了“忙碌”的邱岩,心里的失落又增加了几分。
在国庆的这几天,白天三个人就在北京城里游荡,晚上,刘薇薇就挤在唐宁的小床上聊一些有的没的,但最多的还是说一些女孩儿之间的悄悄话,而这些悄悄话免不了俗的都是涉及一些“小暧昧”,“小情绪”。
一次,聊到兴致处,刘薇薇终于鼓起勇气,支起头看着唐宁:“唐宁,你跟我说实话,邱岩和我“儿子”,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唐宁没想到刘薇薇到这个时候还问这个问题,不过回想起来也不奇怪,她一直默认为宫骜知道的事情,刘薇薇也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自己忽略了这样一个问题,就是宫骜从来不跟刘薇薇聊“感情”问题,好像这是一件很羞于开口的一件事。
看唐宁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不说话,刘薇薇试着说:“宫骜?”
唐宁瞪圆了眼睛看向刘薇薇,回答的斩钉截铁:“我跟宫骜认识纯粹是因为你,我们之间是纯粹的革命友谊,你以后再把我和他扯在一起,我就跟你们俩绝交!”
刘薇薇眯着眼睛看着唐宁,好像在辨别话的真假,看唐宁一副“不信我就翻脸了!”的表情,刘薇薇这才把提着的一口气松下来,但仍然打破砂锅问到底:“那邱岩呢?”
说到邱岩,唐宁心里先是涌起一丝甜蜜,但瞬间又被失落和别扭所吞噬,所以刚想扬起的嘴角瞬间又消失了。“不喜欢!”唐宁赌气地说了违心的话。
刘薇薇听罢叹了口气,支着头的手无力地耷拉下来,脑袋重重落在枕头上,“唉,一开始我觉得你喜欢宫骜,后来看见邱岩后,我又觉得你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没想到,你哪个也没看上啊!”
唐宁转过脸,看着刘薇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刘薇薇,你是不是“榆木”脑袋啊?宫骜一直喜欢你,你还要骗自己骗到什么时候啊?每天星座算命的,我看你应该好好给你自己算算!”
唐宁说完就把头蒙在了被子里,不看刘薇薇,刘薇薇却睁着一双大眼,直到天际发白……
在这个无眠的夜里,刘薇薇好像想通了很多事情,回忆像潮水般涌来,宫骜对自己,自己对宫骜,如果不是喜欢,那又是什么呢?
刘薇薇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对于一件事情,一旦“了解”,就能马上“深入”,绝对的“孺子可教也”的代表,从自己推及唐宁,刘薇薇马上意识到,唐宁和邱岩的感情一定是超越自己和宫骜的,当第二天早上刘薇薇顶着一对熊猫眼和唐宁分析“梦幻四人组”的感情归属问题的时候,唐宁坚定地点了点头:“刘薇薇,我觉得这一宿,值!”
十一长假结束之后,这一年基本上就再无大假可言,只能把期待放在新年元旦的这一天,唐宁对邱岩的“惦念”不知不觉变成了“思念”,而且唐宁发现,邱岩的电话越是频繁,这种“思念”越是疯长。
终于,在离元旦没几天的时候,邱岩打电话说,4S店元旦有个特卖会,他又不能“赴约”的时候,唐宁彻底“崩溃”了……
她对着电话那头的邱岩冷冷地说:“你那么忙的话,干脆电话也省了吧!”说完,挂了电话,手机关机……
没多久,宿舍的座机响了起来,下铺的夏琳琳喊道:“唐宁,找你的!”唐宁接过来顺手就挂上了,夏琳琳笑得灿烂如花,好像还沉浸在某种享受中不能自拔,她对唐宁说:“我觉得你男朋友的声音特别好听,自带低音炮效果,就是不知道长相和这声音配不配?”唐宁对着夏琳琳一咧嘴,算是挤出一个笑脸回应,然后断然拔掉了电话线……
唐宁上了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竟是乱七八糟的情绪,唐宁有点恨自己,明明很洒脱的一个人,一旦喜欢了,怎么变得这么黏人?可是偏偏还要在邱岩面前表现得“毫不在乎”,竟干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到头来难过的还是自己。
直到后半夜,才浑浑噩噩地睡过去,结果还迷迷糊糊做了个梦,在梦里,她竟然看见一个女孩挽着邱岩的胳膊依偎着,两人甜蜜地走在唐宁的前面,唐宁被气醒的时候还觉得胸口一阵憋闷,睁眼的时候正看见夏琳琳一张惊异的脸正对着自己。
“干嘛?一大早就吓人?”唐宁推开夏琳琳,穿上衣服准备下床。
“我吓人?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才吓人呢?做什么梦了?该不是在杀人吧?”
梦?唐宁回想刚才梦里的场景,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可笑,怎么会做了那样一个梦?邱岩他敢!唐宁自顾自的笑了,夏琳琳看着情绪变化莫测的唐宁,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自己美丽的“妆容”。
等唐宁洗漱回来,看见夏琳琳正侧身倚在窗户旁边,端着一杯咖啡,正“津津有味”地“欣赏”楼下的景色。
“喂,你怎么还不去上课?别说是在等我啊?”唐宁看夏琳琳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就笑着打趣她。
结果,夏琳琳依旧保持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感叹道:“从这个角度看,他简直太完美了,啊!多么美好的晨曦啊!”
“一大早又发神经!”唐宁白了夏琳琳一眼,急忙收拾着东西,今天早上还有一节“生物生态学”的课,这可是院长亲自上的课,堂堂点名,如果缺勤一次,这科就别想过了,眼看期末考试在即,唐宁可不想前功尽弃。
“琳琳,赶紧给我手机打个电话,我手机找不着了……”唐宁找了半天没翻到手机,急匆匆跟夏琳琳说道。
夏琳琳这才把视线从外面收了回来,懒懒地操作着手机,只听电话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夏琳琳面无表情地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唐宁无奈地长舒了一口气,才想起,昨晚和邱岩怄气,这下可好,现在轮到自己着急了。
眼看上课的时间已经快来不及,唐宁顾不上手机,拉着夏琳琳就冲下了楼,而在楼底下,她们看见了已经等了一个早上的邱岩……
自从开学分开,他们已经109天没有见面了,唐宁一直默默记着这个天数,感觉过了好久,甚至看见邱岩的那一刹那,唐宁都觉得有点陌生。
邱岩穿着一件黑色长款的羽绒服,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都冻得发白了,但望向唐宁的眼睛却是灼灼的,那双眼睛依然深邃,里面是能让唐宁瞬间融化的笑意,仿佛把唐宁又拉回到那个初吻的夜晚,竟如此熟悉……
连旁边的夏琳琳都目不转睛地压低声音对唐宁说:“我说这是个美好的晨曦吧?”
唐宁推了推旁边的夏琳琳说:“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夏琳琳坏笑,和邱岩招了招手,然后和唐宁挤了个眼,故意大声提醒唐宁:“你们可得快点,今天不去,你就……”然后比划了个“刀抹脖子”的动作,唐宁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从此不理我了……”
“今天这课不上不行,你陪我去……”
“好……”
好在这节“生物生态学”是大课,唐宁和邱岩进去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好在夏琳琳抢占了先机,占领到倒数第三排的有利地形,才避免唐宁和邱岩去第一排充当好学生。
不过,邱岩的到来还是吸引了很多“目光”,很多女生都忍不住回头,而一旁的男生们则表示出对这帮没见过世面女生的“嘲笑”,场面一度非常有趣,直到院长大人驾到,课堂才安静下来。
那节课,虽然唐宁做了详细的笔记,但她知道,自己只是在机械地抄着黑板上的字,至于院长大人讲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可是旁边的邱岩好像对院长大人的课甚是感兴趣,他一会低头看书,一会仰起头认真听课,甚至和院长大人眼神之间还有交流,惊得唐宁一身一身的冷汗。
唐宁私底下拽了拽邱岩的衣袖,示意他“低头”,邱岩倒是听懂了唐宁的意思,收敛住笑意低下了头,不过,也顺便把唐宁的手装进了自己宽大的羽绒服兜里,摩挲着,弄得唐宁心里又暖,又痒,又乱……
中午的时候,唐宁请邱岩在学校食堂吃了顿“大餐”,是邱岩最喜欢吃的土豆烧牛肉,邱岩吃得很是享受,唐宁才知道,那个家伙今天凌晨就央求宿管阿姨开了门,坐最早的一班火车赶过来,连早饭都没吃。在唐宁的楼底下一站就是两个小时,这个季节是北京最冷的时候,清晨的温度又极低,怪不得刚才上课的时候,邱岩的手那么冷……唐宁想到这,心里某个地方好像在隐隐地疼。
吃完饭趁着中午温暖的阳光,两人在学校的湖边徜徉,邱岩背靠着栏杆,看着唐宁笑意很浓,唐宁则扶着栏杆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阳光暖洋洋的,很舒服,唐宁感觉邱岩从后面轻轻把她揽入怀里,两人挨着那么近,唐宁的心跳加速,好像呼之欲出。
“唐宁,你想我了吗?”邱岩的气息就在她的耳畔,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恰好,他也看不见自己的,索性轻轻点了点头,没想到,身体被邱岩猛地转过来,唐宁迎上的正是邱岩灼热的目光,他看着唐宁的眼睛,好像求证般再次问:“你真的想我吗?”
唐宁又羞又气,反问道:“想你还有假的吗?”听到唐宁的回答,邱岩急切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满足,湖水中倒映出两人相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