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桐华《长相思》

“君若水上风

妾似风中莲

相见相思

相见相思

……“

小夭的这首歌谣唱过很多次,是为璟唱的,然而唯独第一次,是被相柳听到。可惜,唯独这一次,歌谣终止在“相忘相忆”,而不是“长相守,不分离”,小夭与相柳的结局原来初相见时,已经注定。

白衣白发,纤尘不染,容颜俊美到妖异的九曲红尘世外客,轻而易举成为少女的春闺梦里人,连小夭这样的聪慧理智冷静也不能幸免。总觉得但凡相柳肯有一点点的表示,小夭也会义无反顾。但他不肯。不仅不肯,就连任何一点与他有关的痕迹,都要从她生命中抹去,那么绝决。

小夭正式成为高辛王姬的祭拜仪式当夜,她刻意打扮去见璟,因为那是她第一次以女子的面貌出现在他面前。然而阴差阳错,她先见到的人是相柳,被相柳一番作弄,等她出现在璟的面前,几乎是最狼狈的模样。

两个男人,一个见过她最美的样子,一个见过她最狼狈的样子;一个是浪漫的心动,一个是长久的相守;一个是天雷地火,一个是天长地久。

海底的三十七年,是他们最亲密的一段时间。小夭躺在贝壳里像珍珠一样被珍藏呵护,相柳以九头妖的本命精血为她以命续命,偶尔说话,亲密拥抱,在海底徜徉,在海面赏月,听鲛人的歌声,在小夭醒来时避而不见。恬然静好的三十七年。

然而这何尝不是两人缘分的写照,一个温柔相待,默默守护,一个明明感知却无法回应,到最后,一个重获新生,一个不告而别,成为生命中永远的过客。

哪怕小夭醒来时第一个想见的是相柳,但能够真实拥在怀里的却是璟。

小夭与丰隆的婚礼上,相柳以防风邶的身份抢亲,然后让邶死了。又一次,相柳成全了小夭的自由,又以绝决的方式幻灭了他们之间的可能。

开始的时候不明白,即使相柳不能和小夭在一起,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付出,为什么要冷酷地抹去所有关于自己的痕迹?直到小夭说出那一句“他对得起共工,对得起所有死去的袍泽,可他对得起自己吗?”,才终于明白相柳看似风流不羁,洒脱肆意,可他一生为恩义所累,不得自由。明知神农义军的结局,却义无反顾,逆势而为,只为了共工的恩,和袍泽的义,放弃了一只妖怪无拘无束的天性,投入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相柳,真傻啊,你有九个脑袋怎么都没有留一个为自己想一想呢?正因为如此,他不要小夭觉得欠他任何的恩情。恩义太重,足以捆绑一个人的一生,他已经经历过,已经选择过,所以不要小夭也背上这样的担子,不让她有任何歉疚,所以宁肯她恨他,所以不肯给她留下任何念想。

一直很心疼相柳,但也忍不住想,若他有少昊那样的胸怀和格局,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毕竟,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共工的恩,和袍泽的义,付出生命成全恩义,无奈末了终不能逆转历史的车轮。

关于那个大肚笑娃娃,我想只能说相柳终究是舍不得的,终究是有一点不甘心就这样从她的生命中完全消失,所以用一种卑微的方式成全一个相伴的心愿。然而其实他又留给了小夭太多的东西,有力自保,有处可去,有人相依,甚至她的生命,和每一次水中自由的呼吸,都已经刻上了另一个人的痕迹,无法取代,永不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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