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栀子花开

都说春雨贵如油,大海是北方地区的谚语,不然的话,这南方绵绵密密的细雨一下好几天,真可谓富得流油了。

有一天夜晚,雨停了片刻,天空透着蓝幽幽的清光,几朵白云像棉絮一样漂浮在空中,悠哉悠哉地晃荡,好个惬意。我站在窗前,出神地凝望了一会儿,心里浮现出“清明”二字。

当真是到清明了呀,雨水带走所有的尘埃和污垢,化作肥沃的养料,飘飘洒洒往大地上浇灌,所有的植物拼了命吮吸这生长的甘露,它们总是善于把握时机。而天空,就像被清泉洗过一般透亮,清澈。

心也跟着清明起来,应和着这俊蓝的夜空。

可是,天一亮,雨又开始下起来。下一会儿,停一会儿,又接着下,没完没了。本以为春雨已经结束,夏季即将开启,可天气也懂得中枢扩展呢!这就叫“中阴天”吧!季节的过渡阶段总是反反复复,前几天才翻出裙子穿上,这两天又开始套上毛衣秋裤。中阴阶段的剧烈震荡,气温不由自主,人的冷暖也不由自主。

但天气终归是天气,无数次的经验都验证着更迭的四季,春夏秋冬,循环往复。倘若有一另一个时空的人,穿越来此世界,单凭短短的几天感性的认识,他是难以分清季节的。但总有些蛛丝马迹在预示着未来。一切都在蓄势待发,种子在破土而出,枯树在抽出新芽,花蕾在悄悄绽放,冬眠的动物已经醒来,冰雪在渐渐融化,河滩里的水在慢慢升温……大自然比人更敏锐,细腻,一直如此。

坐在风里,听着雨声,竟然打起了喷嚏,流起了鼻涕,可见,我也是自然的一部分,敏感脆弱的一部分,弱不禁风。无论心灵如何麻木迟钝,身体却总能率先反应。无论我明白多少道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闹别扭。

醒来,胸口被堵得生疼。我安抚着它,一切都在变化,一切都会过去,一切就像这梅雨天气,总会过去,而我们,终将迎来灿烂明媚的夏季。

我是在初夏出生的女子,槐花飘香的季节,有个小女孩呱呱坠地。懵懵懂懂地走过几十年光阴,看到了光,也品尝着阴。那些光阴的故事,都将随着我人生的流逝而渐渐远去。陪伴我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影子默默不语,却在无声无息地陪伴,有时候,我看不见它,但不代表它不存在。它就像夜空中的一双眼睛,盯着我的一言一行。

有时候我蜷缩起身子,悲伤哭泣,影子轻轻靠拢,默默地将我环抱,直到我在它怀里沉沉地睡去。

影子亲吻我的脸颊,然后潜入我的梦里,和梦里的我一起玩游戏。

我总是看不清影子的脸,但我知道,它一直在我身边,触手可及。

20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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