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德之城的城区已经化作了一片炼狱,城市的上空回荡着的都是伤者的惨叫声,地面上更是尸横遍野。战斗机的残骸,周边的废墟,燃烧在每一寸土地上的火焰。无一不在预示如果异能兽全面进攻,人类会面对怎样的结局。
佩德隆古罗斯释放出无数的分裂体,向还未疏散完毕的人群发起攻击。恐慌的声音,绝望的心情,在那一瞬间蔓延到了整个城市,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被绝望彻底渗透。
虽然有些不甘,但浅庭已然无力反抗这一事实。她的思绪杂乱无章,什么都想不起来,却又只能做到这样回想过往的事情。
浅庭:“结束了……生在这个时代的我们……终于不用再经受折磨了。”
“可是……还有什么……还有什么事没想起来……”
“阿远,你能想起来吗?你能告诉我吗?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在距离死亡越来越近的旅途之上,浅庭不断呼唤着向毅的名字。仿佛是想让他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
“阿远……阿远……阿远……”
“是谁……我这是在哪里?我还活着?”
这份声音虽然十分微弱,但却真真切切的传达给了向毅。不知身处于何地的向毅,在听到这熟悉呼唤之后,猛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百万摄氏度的熔核,竟然……这里是什么地方?”
仿佛就像在梦中一样,很多本该深埋在心里的事情,此时却根本无法回想起来。
本能的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红色天穹笼罩在这里,天空之上的云层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能量,一般,在那篇幕布之上奔腾流动着。
地面上则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在其中间有一片平坦的地区,在那里矗立着一片巨大的建筑物,就像是古老的遗迹一般。太阳的光芒中流淌下来,透过云层的遮盖。那片古老的遗迹虽然在沉睡着,却在这个世界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向毅站在遗迹远方的山峰之上,俯瞰着这一切的一切。对于眼前的这番迹象,内心深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恍惚之间,向毅仿佛看到了什么。
向毅:“那是……”
仿佛灵魂深处被牵引着一样,向毅不由自主的朝着那片遗迹走去。一路上,虽然山脉非常险峻,但他却好像如履平地一般,转瞬间便到达了遗迹的内部。
遗迹的内部,坐落着许多被岁月蒙上灰尘的石像。向毅伸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内心深处的那种感受却更加强烈了。
向毅:“我刚刚看到的是……好像在里面!”
仿佛是被什么事物所指引一般,向毅走进了遗迹的深处。
遗迹的深处是一条昏暗的长廊,两排插着许多火把。以这些性物作为指引,向毅走向了连廊的尽头。
推开连廊尽头的石门之后,接下来所看到的事物给予了向毅发自于灵魂深处的震撼。
一座巨大的巨人石像,以端正站立着的姿态,俯视着向毅所站着的位置。外边的石像甚至这条长廊本身都已经青苔密布,可这座石像却仿佛被刚刚雕刻出来一般,没有丝毫被时光所撼动的痕迹。
向毅:“这是……奈克斯特?”
这个巨人的样貌,让向毅立马联想到了曾经在黎明到来之前击败最初的异能聚合体,拯救世界的巨人——奈克斯特。
也就在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向毅的胸口再次闪耀出红色的光芒。但这一次仿佛产生的共鸣一般,远比上一次更加强烈。
向毅:“又是这个光芒!难道是来源于它?”
石像的胸口也开始发光,胸口那如同标志物一般的纹样开始闪烁。随后,那个部位变成了如同水晶一样透明,同时充盈着光芒的指示器一样的事物。其周围的部位也开始慢慢显现真正的形态。
随着时间的流逝,巨人最原本的样貌也显现了出来。
在完全显露出真正的姿态之后,向毅才发现了其与奈克斯特的不一样之处:如果说奈克斯特那充满着肌肉纹理,仿佛拥有血管一般的身躯就像是强大而勇于战斗的生物;眼前的这位巨人就如同披上铠甲,以亮银色体现自己稳重,善于守护的战士一般。
向毅在一瞬间明白:这是与奈克斯特相同的存在,但比起奈克斯特要更加成熟与强大。
眼前的这位巨人看着向毅,用着无比有力而又神圣的声音说道:“被选召而来的适能者,我是为了「存续」而伫立于此等候的使者。”
向毅:“选召而来的适能者?存续?你选择了人类吗?”
巨人:“这个本应该存在的世界,正在面临着被更强大的存在所异化的危机。所以,我在这个时代复苏了,并与人类站在同一战线上。”
说到复苏,向毅又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奇迹。抱着这样的疑问,他努力的想探清真相。
向毅:“那,奈克斯特也是由你所化身的吗?”
巨人:“是的,那是传承无数次的「纽带」的最初一环,也是最开始的不完全姿态。”
在得知对方就是曾经的奈克斯特的之后,向毅心中的共鸣感便更加强烈。
向毅:“在见过奈克斯特之后,那个脑海中一直回响着的声音,还有感知到的强大的吸引力。就是你在召唤我吗?”
巨人:“是的。那是你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意志,与光所共鸣所产生的力量。”
向毅:“所以……你是在理解了我的全部之后才选择我的嘛?你为什么会选择人类?”
巨人:“单凭我的力量是不足以战胜敌人的。但人类的意志可以战胜让我们本来无法战胜的存在。也是得益于那个人类的意志,我们才能以不完全的姿态战胜最初的敌人。”
“在以那个姿态见到你的那一瞬间,光与纽带就已经因为你强烈的意愿而选中了你。”
“而在光芒降临在你身上的那段时间里,我也再次看到了人类的意志,也就是你的意志。”
“所以,在此时此刻。我需要身为人类的你的意志,去挽救这个濒临破碎的世界。”
“被选召而来的适能者,你能做出这样的觉悟吗?”
在被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向毅想了许多事情。
被那些东西残害的亲人,失去家园,颠沛流离的自己,曾经听到的哭声,绝望的喊叫声,血液,尸体……还有这个让所有人都在面对这种事情的世界。
向毅:“如果,这一切都能改变。如果,我能拯救更多的人。那么,我能做出这样的觉悟!”
此时,场景开始迅速变化。身边开始浮现出浅庭离开后所发生的事情。
那片火海,那片地狱,那恐怖的怪物,已经慢慢走向死亡的浅庭,以及即将毁灭于这一切的人类。
向毅在看到这副情景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但却更加坚定了自己战斗的信念。
巨人:“但是,正如你所言,此时的世界,有太多的事物需要我们去存续了。”
“所以,这条道路必定苦难,你也必定会经历难以想象的,无比凶险的战斗。”
“甚至,会失去自己的生命。”
向毅当然明白想要实现这一愿望需要付出多少代价。但为了把握住那份唯一的希望,他坚定的回答到:“我可以的!如果真的能改变这一切的话,我愿意承受这样的代价!”
“所以,我应该怎么做?奈克瑟斯。”
(奈克瑟斯 即英文Nexus 是纽带的意思)
在得到了适能者的答复之后,奈克瑟斯对着向毅点了点头。随后,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在那只巨大的手掌之中,一块发散着红色光芒的赤红色碎片从中显现。
奈克瑟斯:“握住这块碎片,注入你的意念与力量,光就会回应你的。”
向毅将右手伸向了那块碎片,但那块碎片散发着巨大的热量,滚烫的温度使他立刻本能地缩回了手。
向毅:“这温度,就是光的温度。我必须……”
“回应我吧!光啊!我想改变这个悲惨的世界!请给予我力量吧!”
向毅再次将右手伸向那块碎片,左手紧紧抓住右臂,承受着那股几乎要将自己烧毁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在靠近那块碎片。
在这股意志愈发强烈的同时,存在于向毅身体里的那份光芒也开始奔涌向那块碎片。两股力量先是对撞,再是融合,最后形成了如同归鞘之剑一样的器具。中部的蓝色水晶周围流溢着红色的能量,仿佛一把刚刚完成淬火的剑一样。通体呈现出耀眼的亮银色,如同披上了一层铠甲。蓝色有灰色的两个彼端相隔分明,就像是被光芒所铸就的剑鞘和剑刃。
向毅收回了自己的右手,出神的看着这个器具。而在他灵魂的深处,一瞬间响起了这个器具的名字。
向毅:“这是……信物——「进化信赖者」。”
奈克瑟斯:“由你来成为光芒,适能者。用你的意志来使用我的力量,然后将一切都存续下去。”
向毅伸出左手,握住了散发着炽热温度的进化信赖者,用坚定的语气回答到:“我会做到的。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世界。”
随后他的右手将进化信赖者从剑鞘中拔出,剑刃与剑鞘之间连接着的光芒迅速包裹了向毅的身躯。向毅将剑刃高举向天空,带着那份守护的意志以及拯救这一切的信念,完成了第一次的「进化」。
熔核外塔的顶端,飘散下来的蓝色光芒刹那间变为了红色。随后一道亮光直冲天际,仿佛黑夜都将被这道光芒所撕破。
午夜 恩德之城 城区
此时,一座桥梁之上,一个男人正抱着自己的女儿,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异能兽的分裂体已经将冲入了避难的人群,不久之前还发生了一场残杀。他侥幸躲在了桥梁旁边的垃圾堆里,祈祷着那群怪物不要找到这里。
男人:“可恶,这些东西已经把她杀了,还要来杀我们……”
怀中的女儿很小声的问到:“爸爸,如果被找到的话,我们会死吗?”
男人:“不会的,我们都……你会活下来的。”
正这么说着,一只佩德隆克莱因就蠕动着爬了过来,一点一点的朝着这边靠近。
男人听到声音之后,立马用一堆杂物遮掩住了女孩儿那小小的身躯,并最后嘱咐到:“等大人们来,好好活下去。”
随后,他躲在垃圾堆的后面,在异能兽靠近的时候,用身上佩戴的尖刀刺向了它的脖颈。
异能兽被刺伤之后,发出了愤怒的吼叫,重重的将触手一甩,男人便倒在地上无法再站起。
角落里的女儿看见这一幕,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去只能仅仅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最后的时刻,男人趴在地上,为女儿做着最后的祈祷。
男人:“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成长起来,就像她所想的那样。”
这也许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异能兽一步一步靠近,要将男人彻底吞噬掉。这个家庭的悲剧,似乎马上就要再次上演一次。
但就在那张丑恶的巨囗,将要接触到男人的身体的那一瞬间。远方熔炉之城的方向突然升起一道巨大的光柱,异能兽在看到那道光芒之后立马回头逃跑。
男人:“那光芒?难道是?”
红色的光柱之中,一道全身散发着银色光芒的人影从中飞了出来。以超越马赫的速度迅速飞到了城市的上空,一阵一阵的音爆仿佛在宣告着他的降临,然后便如同冲击一般降落到了地面上。
地面以及建筑物没有被丝毫撼动,但银色的光芒所造成的冲击却回荡到了整个城市。在这道光芒的冲击之下,所有的异能兽分裂体全部都化作飞灰消失不见。佩德隆古罗斯也如同受了重击一般晃动着。如同炼狱一般燃烧着的火焰全部熄灭了,所有摇摇欲坠的废墟全部都消失了。
光芒散去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清晰的感知到了奇迹的发生——银色的巨人伫立在大地之上,杀死了要摧毁人类的异能兽。正如同两年之前拯救人类的那位巨人一样。
虽然此时正是黑夜,但上方的云层却透出了如同太阳一般的光芒。
那一天,人们都以为神降临了。
在那一刻,就在那一个瞬间。所有还存活着的人们都站起来高呼到:“巨人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将那群怪物全部驱赶出去吧!巨人!”
指挥官:“是巨人!真的是奇迹呀!”
机甲躯壳之中的浅庭在看到巨人的那一瞬间,眼中再次闪烁出了光芒。
浅庭:“奈克斯特?不对,那是……新的光芒!”
奈克瑟斯朝着那位父亲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佩德隆古罗斯,佩德隆古罗斯明显感觉到了恐惧,释放出了无数电流,试图攻击奈克瑟斯。
奈克瑟斯抬起右手,光能聚集成一道屏障,在空中并将电流阻断。屏障滞留在了原地,奈克瑟斯一跃而起,在空中翻滚一圈之后,一击飞踢便将佩德隆古罗斯击倒在地。
在佩德隆古罗斯还尚未起身之际,奈克瑟斯便用手臂上的肘刃来回切割,光能与火花在此交汇,异能兽明显受到了重创。
随后,异能兽的身上喷射出特殊气体,并释放了电流,想要引爆气体已拉开距离。
看到这一情况,浅庭立马大喊到:“那样的话会爆炸的!”
奈克瑟斯却迅速反应,生成了一个包围异能兽的屏障,将佩德隆古罗斯以及其释放的气体与电流全部包围在了屏障之内。
屏障猛然之间闪出白光,紧接着便显现出了黑色。这场爆炸,最终作用于了异能兽本身。
指挥官:“这就是巨人的能力……人类的能力现在根本就做不到。”
奈克瑟斯将光能附着在手上,一拳将屏障击碎,异能兽被击中之后发出了惨叫的声音。然后,奈克瑟斯举起那残缺的屏障,将其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这样的战斗,让浅庭似乎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
浅庭:“巨人……在愤怒。”
奈克瑟斯用左手牢牢抓住异能兽的脖颈,右手的肘刃开始聚集光芒,要给予其最后一击。
然而,佩德隆古罗斯的身后却开始长出翅膀,通过大量喷出特殊气体制造了动力,挣脱了奈克瑟斯的控制。但是却没有任何想要战斗的迹象,而是朝着城外的方向飞去。
浅庭:“和聚合体1号一样,定向进化!如果被它逃走的话……”
奈克瑟斯却没有打算给其留下生还的可能,他再次以超越马赫级别的速度起飞。地面在一瞬间被崩起了无数碎石,空气也因为这超越极限的速度而不断产生音爆。
佩德隆古罗斯的速度远远不及奈克瑟斯,两者之间的距离在慢慢拉近。奈克瑟斯在身前生成屏障,以全速撞击佩德隆古罗斯。后者在被撞击之后失去了平衡,在空中无法稳定的旋转。
奈克瑟斯再次抓住时机,借由高度的优势,以自上而下的重鞭腿将其踢回地面。佩德隆古罗斯坠落在了城外的森林里,那里在一瞬之间被砸出了一个巨坑。佩德隆古罗斯奄奄一息地被困在其中。
最后的最后,奈克瑟斯在天空之上再次聚集光能,透彻的能量在双手之间流动,盘旋,周围出现了类似于裂隙的能量,就像是交杂着雷电的风暴一般,而这一击的名字正是——「十字·风暴」。
在奈克瑟斯双手交叉的一瞬间,奔流的能量冲向了佩德隆古罗斯。这居高临下的一去蕴含着庞大的能量,那股气势与冲击力足以超越奈克斯特的「进化·奔流」。
也正如同塔罗扎格尔消失时一样,佩德隆古罗斯的躯体开始透明化,没过多长时间便如同被风吹散一般消失了。
奈克瑟斯在确认敌人已经彻底消散后,慢慢的从空中飞了下来,落在了城区的一片土地上。
没有人不在为这场胜利带来的劫后余生所欢呼,没有人不在为这个奇迹的发生而欢喜。
只是,在这么多显而易见的情绪之中。浅庭似乎又感觉到了一丝难以把握的情绪。
浅庭:“现在,你在悲哀吗?巨人。”
奈克瑟斯看着不远处地上各种武器的残骸,倒塌下来的废墟,死去的战士以及没来得及逃离而被杀死的居民。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仅仅只是那样注视着。
“即便已经胜利,即便如此之多的人活了下来,都在为你,为英雄的归来而欢呼。”
“但是,因为自己没能救回那些死去的人,你还是在悲哀吗?你还是在那样谴责自己吗?”
“你……真的是神吗?”
此时,黑夜的天穹之上,突然开始下起雨来。雨滴滴落在那巨大的身躯之上,没有人能真切体会到奈克瑟斯究竟在思考些什么。
浅庭:“那究竟是神在怜悯,还是人在悲哀呢?”
“阿远……如果你在的话,你应该会知道吧?因为你最了解奈克斯特了。”
没等浅庭思考清楚问题的答案,奈克瑟斯便化作了一道光芒,飘向了不为人知的远方。
“这一次……我一个人活下来了……如果奇迹能早点发生的话,也就不会……”
没错,战斗已经胜利了,可死去的人们不会因此而复活。就算是真的神明,也并非是无所不能的。
也许,这一次的大多数人活了下来。但接下来,还会有无数次这样的事情发生。人类的未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处于未知之中。
只是,这一次人们会更加相信奇迹的存在。
因为光之巨人,曾屹立在这片大地之上。
欲知后事如何 请看下一章
繁星为幕布,漂泊之人奏鸣叙事之序曲;
黯淡与守望,不尽之思跨跃过往之命运。
一切尽是人的抉择,由纽带去诠释人的意志。
相信残酷的世界能够诞生出救赎的光芒。
相信,我们终会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