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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岁生日是爸妈陪我在医院附近的餐馆过的,温暖又心酸,从前是每年夏天生日蛋糕带给我的简单、快乐和无忧无虑的时光,而如今是被繁忙工作拖垮的身体和遭遇当头一棒的迷茫、痛苦与内疚。
前面几年大步向前跑,原以为道路越来越宽广,这一年才忽然发现自己竟跑入一个又窄又漆黑的小巷子,不知方向、不知未来,甚至,也不知自己,只剩拼命奔跑。每天高强度的工作和频繁的出差反而让自己觉得越来越没有价值,一直在行动,但头脑在麻木。就像站在摩肩继踵的人流中,呆呆地望着外面的世界,感觉很精彩但唯独排斥我的存在,很想找出口但无心无力只能被人流裹挟着向前走。
我是父母的女儿、儿子的母亲、丈夫的妻子,但并没有一样身份我尽职做好,感觉浑浑噩噩走进了一个贴满标签的皮囊,去完成每个标签赋予自己的使命,但独独没有我自己。我曾一度想,任性一些不管不顾,哪怕放弃这一切,出世归佛门是不是最好的解脱。
在混沌惶恐中我一直在问自己,到底哪里出错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好像我所有的运气都在前二十多年里统统用完了,轻快的童年、明媚的青春,倏忽间成为历史,岁月冷冷地把我拍进疲惫焦灼的中年轨道,只剩跌入谷底茫然失措的我自己。朋友们说,有事别放在心底,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可是有时候啊,有些事真的只能一个人死磕,一个人硬抗,一个人度过那段最苦最难的日子,因为那时你自己都看不清摸不透眼前横亘的那座大山,不知道方向,不知道未来,只能边走边爬,太累太苦时放声大哭,哭完后再抱抱自己继续走。
这座大山,我爬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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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沌的日子里我思绪混乱,只能疯狂地看书、看文章,期盼找到那根小小的救命稻草,直到有一天在一本书里看到一句话:“亲爱的,外面没有别人,只有你自己。”瞬间泪目。忽然找到这些年的症结所在,我在为他人而活,在为他人的眼光和价值观而活,而从未为自己而活。
黑塞曾说过这样一段话:“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通向自我的征途,是对一条道路的尝试,是一条小径的悄然召唤。觉醒的人只有一项义务:找到自我,固守自我,沿着自己的路向前走,不管它通向哪里。”深以为然。
我花了很多时间去找回自己。我开始练瑜伽、跑步,静下心沉浸其中,这些年第一次找到了片刻真正属于自己的时光,无关乎标签、无关乎成败、无关乎心情,无关乎一切纷扰。我终于断舍离,鼓起勇气裸辞,跟那份承载了八年青春与汗水的工作再见,感恩、感谢,但不再回头。我开始重新找寻爱,耐心听孩子讲话,耐心陪伴,发现爱人的闪光点而不再喋喋不休地抱怨,平淡的日子里一家人开心玩乐的一天就是最珍贵的一天。我开始重新学习,看书听课,涉猎不同领域,全身心投入,放空自己重新去学、去思考、去行动,一步步找到自己的特质和潜能,找到自己擅长且热爱的事业,只为了再出发。
很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点点方向、一点点曙光,但前面的路注定不平坦,甚至困难重重。怕吗?也怕。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必须咬牙坚持,这一次我要给自己颁一枚“勇敢”的勋章,带着它走在路上。
大步向前吧,亲爱的,找回你自己!
三十岁,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