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生命献给写作

我无法用沾满土灰，看不到手纹的手

告诉自己

你应该空出一大把有余的时间

把自身规整成一个文人该有的模样

忘掉生活，丢下工作和无视便利店上摆满的

鲜艳发着诱惑的果食、咖啡、面包

把自己狠狠地锁在院子里

外面是另一个世界，你应该写作

我写在黑暗中嘶哑，发不出哀喉的鸦群

没有翅膀，有声音也会成为它的不安

我写滚落在土地上，干瘪的油桶

等着有人踩一脚，然后把它捡起

我写扎在墙上被烟熏黑的枯藤

从没等来一滴雨，这已经是第四个年头

我写身体上冻的发抖的跳蚤

正望着要来的冬天，望着我同情

我坐在一扇锈斑痕痕的木门前等

等拥有救赎之心正好路过的医生

听到哀叫，把乌鸦揣在急忙而去的怀中

等拿着笤帚，从街道上闯来的环卫工

把油桶捆起，拖着长长的影子去了铁厂

等捡起挑着担子，悠着两桶水的农夫

看见干渴，就浇上清水，在枯藤的枝条里流动

等，我漫长地等，跳蚤终于被冻怕

在我身上转一圈，摇着头失望地走掉

我等过太久，如今已不敢盲目地离开人群

有些挣扎，不如暖阳温柔

我没奢求过向有效的美梦委曲求全

伸出手就碰到的果实，让我含泪难咽，如鲠在喉

我在黑夜里，宁愿为了光明的真相睁开眼睛

然后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能以热爱为生的话

我会把一切生命献给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