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家园时光里(14)

想找的书一直找不到还是不甘心,又到爸妈家翻找依然无果。

爸爸稳稳坐在那里,看着我各种翻找,然后就开始语重心长教育我,别想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呀。

爸爸的意思就是别做耗费心神的事情,养好精气神是重要的。

爸爸洞穿一切看透了我的心思,尽管有那么多的疑惑,还是咽了下去,不再追问一些家族往事了。

我想追忆过往记录那些发生,这是我的问题。可是爸爸不愿意,那我自然不能勉强。爸爸特别享受当下的平淡和幸福,不愿意提及过去。

当下能做的,就是放下自己的心思,好好陪伴爸爸妈妈聊聊天。

怎样算是孝顺呢?在爸妈这里,我陪着他们喝喝茶说说话。听他们说说自己的日子,让他们说说女儿的事情就是孝顺。

爸爸看着我嘴角的变化,问我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你看爸爸多厉害,说话还蛮高级的,妈妈说肯定是上火了呗。

然后爸爸让我吃这个药,妈妈让我吃那个药,在那一刻,爸妈都好像是大夫,而我好像是来问诊的病号一般。

我觉察着感受着也领会了,说自己不想吃药,然后爸爸又说那你煮点莲子喝吧。

家里有没有莲子?

爸爸一说到莲子,妈妈特别配合地就起身要找莲子给我,我急忙把妈妈扶着坐下来,说我家里有莲子的。

在这样时刻,觉得自己不是一个50多岁的成年人,而是一个小小的孩子,爸妈也不是70多岁的老人家,是年轻的爸爸和妈妈,他们对于孩子的爱和关注似乎回到那个时刻,而我分明是个50多岁的成年人呀。

然后爸爸又说,要不你去弄点红霉素眼膏,抹到嘴角也好。

总而言之,我嘴角的这点小问题,在爸爸妈妈那里成了一个话题,成了关注的焦点。

我说嘴角小问题,只是时间问题慢慢就好了不用吃药的。

爸爸又说身体确实有自愈的功能,但自愈也要消耗身体能量的。免疫力强抵抗力好,身体的自愈功能才好呀。所以还是要好好吃饭呀,绕啊绕啊又绕到好好吃饭的问题上。

爸爸又仔仔细细看着我,突然定定地说要好好吃饭呀,千万别减肥,我看你咋又瘦了呢?

我亲爱的爸爸呀,女儿体重长了这么多,咋还又瘦了呢?

我对爸爸说,你看我的脸这么大,这么胖,哪里瘦了呀?

爸爸瞅着我说你从小就是大脸盘,你只是脸大又不是身子胖。妈妈也插言过来,说感觉我又瘦了一些。

亲爱的爸爸妈妈呀,要说瘦可真是有那么一点,春节过后我在有意识减肥呢,当然这可是秘密,在爸妈那里是不能真实表达的,要不然那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在爸妈那里,一定要有善意的谎言,减肥的话题永远不能提。要不然会挨训的,或者会让他们担心的。

爸妈轮番教育我,要好好吃饭,千万不要减肥。

我说我从来也没有瘦过呀,从小到大都是个胖丫头。

我说从小到大都是个胖丫头,从来没瘦过。爸爸妈妈深深不认同,然后举例说明我前几年,前一段时间,好像每一个时期的各种症状,爸爸妈妈都记得清楚。

听爸爸和妈妈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我过往的各种症状,那一刻我的泪差点就流出来。

自以为身体一向健康,偶尔有点小症状也是很正常的。可是没意识到对于已进入老年期的爸爸和妈妈来说,我的健康对他们来说是那么重要,甚至让他们跟着担心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深切意识到作为爸妈的大女儿,让爸妈看见我健健康康的,精气神好好的,把小家的日子过得好好的,那也是一种孝顺的表达呀。

是啊,看似你的身体是自己的,但是你的身体又不单纯是你自己的呀。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也是替爸爸妈妈好好爱女儿吧。

电视敞开着,正在播放着连续剧六姊妹,爸爸给我讲解着剧情,讲解着兄姊妹之间的各种故事。妈妈又问我婆家的一些事情,又聊起来老家里那些姑姑和叔叔们之间的一些事情。

爸妈说着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自然的妈妈又对我一番说教,让我不要计较也不用攀比。该花钱的花钱,该出力的出力,在爸妈那里,女儿在婆家付出都是应该的。

好吧好吧,换个话题。

我说要去测个血压,然后就到了妈妈的小书房,妈妈也跟着来到小书房。

我坐在凳上露出了胳膊,看见妈妈的胳膊白白的,我和妈妈比着肤色。

妈妈年轻时肤色是暗暗的,年纪越大妈妈的皮肤越好。妈妈解释说现在晒太阳少了,所以皮肤就好了。

一边操作着血压计,一边问妈妈最近的血压怎样?妈妈说好长时间不测了,感觉身体舒服,头不晕血压就是正常的。

血压计却不配合,看了一下电量不足啦。我心想着把电池弄下来,再重新组装一下,可能还能再用吧。

爸爸闻声也跟了进来笑着说:你也有这个心眼啊,把电池换一换还能用吧。

我回过头对爸爸说,我是你的女儿啊,聪明随爸爸……

把电池重新组装后,依然还是显示电量不足,血压测不成了。

我要下楼去买电池,爸爸说不用的出门顺便买就行了。

我心想着既然电池必须买的,还是现在就买吧,免得影响爸妈使用。

我穿着外套就要下楼,妈妈跟着要找钱,我回头对妈妈说:老妈,你可真可爱呀。

电池买回来一进门,看见爸爸已经泡好了茶水,爸爸妈妈坐在茶几上等着我一起喝茶呢。

妈妈问花了多少钱呀?爸爸直接抢答十块钱呗。

我说爸爸可真厉害,爸爸说每次买都是那个价格,南孚的电池都是两块五一块,四块电池刚好十块钱。

我出示这手里买的红霉素眼膏,说原来七毛钱一支的,现在竟然涨到了三块八,爸爸说三块八也不贵呀,眼膏的制作工艺多复杂呀。

妈妈看我买来眼膏,好像就放心啦,至少我对于嘴角的问题开始重视。

其实这眼膏买回来我用不用,还真的不确定。但家里备个眼膏,其实还是有用处。此时此刻,爸爸妈妈看见眼膏,就让他们多了一份安心吧。

三口人围着茶几喝茶,爸爸又要送茶叶给我,反正每次到爸妈家里,爸爸又要给我这呀,又要给我那呀。

我说:不用,我家里茶叶多的是。

爸爸问:你有这个茶吗?你有那个茶吗……

爸爸绝不是炫富,他只是想确定哪一款茶叶女儿没有,爸爸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送出去了。

妈妈瞅着可爱的老爸就笑说,你闺女不要,你还要强行送啊,不要就不要呗。

我说:家里的面粉没了,我要面粉。

妈妈听说我要面粉又要起身,我扶着妈妈坐下来。

继续喝茶,我的茶杯里没有了,妈妈看见给我倒上,爸爸的茶杯里没有了我给倒上,我的茶水没了,妈妈给我倒上。

这一过程,爸爸又教我茶壶里的茶水不能都倒光,保留1/3再续新水,茶汤更好。

喝茶的过程中,爸爸看的电视剧播完了,他又调到一个新频道。又是一个连续剧,我看了两眼,好像是年轻人的职场故事。

妈妈看着剧情给我讲解着前面的剧情,说着年轻人职场中的不容易。妈妈说这个和那个谈恋爱的,那个和他这个表面是同事背后怎么怎么。

爸爸说他们看电视剧,喜欢看过去年代的事情,又说过去年代的电视剧都不多了。

新的电视剧爸爸不太感兴趣,又和我聊着一些国际国内的大事情。爸爸聊着当下的一些社会现象,聊着他熟悉的那些人年老之后的样子,又归纳总对我一番教育。

我是爸爸的女儿,也曾经是爸爸的同事。爸爸说的那些熟悉的人,我曾经也很熟悉,大多都是爸爸的同龄人。

爸爸总会有意和无意给我灌输,知足就好。是你的就是你的,不用争,不用抢,老天是很公平的。

妈妈对爸爸的话不以为然,有些心不在焉。妈妈的性格和爸爸完全不同,妈妈一直努力又上进,拿到了想要的成绩,妈妈觉得凡事努力很重要。

妈妈一会问我这个事,一会问我那个事,我一边听爸爸说着,一边听妈妈说着,爸爸和妈妈不在一个频道,我一边回应着这个频道,一边回应着那个频道。

把话题放到眼前的电视剧的频道,然后爸爸和妈妈的话题就聚拢到电视剧的频道上了。

电视剧播完爸爸不再更新频道,我想站起身帮着拖拖地。妈妈制止说不用,我想找点活干,爸爸也说用不着。

又聊起来以后的问题,爸妈家住在一楼,还有十几个台阶呢。年岁越大这十几个台阶可能就会是障碍,爸妈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是个问题,可是当下却不是问题。我说八十岁以后再说,爸爸也说到以后再说吧,妈妈说很快呀很快就到八十岁了。

骑车回来的路上,想着来爸妈家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想找一些素材的。很遗憾,那本重要的书就那样神秘失踪了,关键信息就那样都丢失了。

爸爸不愿意回顾历史,因为创伤太重,我能理解也尊重。

爸爸妈妈还健在呀,陪着他们听他们说,听他们讲故事。听他们乐意说的,听他们讲他们乐意讲的就好。

趁还在,好好爱。

2025年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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