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精心挑选了一家距离不算远的餐厅。此次行业大会,代表们下榻于毗邻西湖之畔的酒店,众所周知,西湖周边的餐厅,其消费水准向来居高不下。
而我们的需求较为特殊,既要有私密的包间,又要能尽情欢唱卡拉OK,故而提前做了一番预算规划。然而,事与愿违,即便做了预算,最终仍发现预算额度远远不够。
乔于点菜之道并不擅长,于是在饭桌上提议,让每人各点一道菜。众人心里皆明镜似的,这家餐馆消费颇高,故而点菜之际,皆显得拘谨而含蓄。菜单之上,赛蟹羹、东坡肉、水晶虾仁、炒茭白等佳肴罗列其中。
乔敏锐地察觉到众人点菜时的顾虑与踌躇,当即便点了一道佛跳墙。
然而,当他的目光掠过菜单上佛跳墙的价格时,不由得心头一凛。地道的佛跳墙,通常会选用极为上乘的海味与肉类食材,诸如鱼翅、鲍鱼、海参、鸽蛋、瑶柱之类。而其制作方法亦至关重要,正宗的佛跳墙需耗费大量时间精心炖煮、细致调味,如此方能使各种食材的风味完美交融,入口之时,那滋味鲜掉大牙。
乔心里明白,这道价格高昂的佛跳墙一旦端上桌,财务总管怕是恨不能“跳楼”了。所以,当下这一单生意务必要稳稳地拿下,若拿不下来,面对这一桌价格不菲的珍馐,日后又该如何向公司交代呢?
此时,张处招呼服务员上酒,他说道:“先来三瓶宁城老窖。”服务员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张处又强调道:“没错,我们蒙古族喝酒,如同饮水一般自然。”
酒上来了,是那种高度的白酒。巴特尔端起酒杯,用带着蒙古口音的普通话说道:“来,老乡,干一杯!”他仰头一饮而尽,我也随着干了杯中酒,辛辣的酒顺着喉咙往下,烧得我直咧嘴。
局长巴特尔,生得身材魁梧,双目炯炯有神,高耸的颧骨在饮酒之后泛起如高原天际绮霞般的酡红,举手投足间尽显豪爽之气。
几杯佳酿落肚,巴特尔的话匣犹如春日里潺潺流淌的溪流,就此打开。他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草原上的生活,那成群结队、悠然自得的牛羊,还有那广袤无垠、宛如绿色绒毯般的草原,皆在他的描述中鲜活起来。
局长神情豪迈,侃侃而谈:“我们蒙古人不同于你们汉人,你们多居于四合院,恰似被篱笆禁锢了思维。而我们在这苍茫大草原上纵横驰骋,以天为庐,以地为榻,思维不受任何樊篱的拘囿。”
饭桌上,张处长侧过身来,对乔语重心长地说:“酒这个东西,除了伤身全是好处,它能融洽关系,放松气氛,虽说喝酒伤身,但是越是舍身尽兴地饮酒,彼此的关系反倒越容易亲近,待酩酊大醉之时,便有了肝胆相照之感。”
乔一听决定豁出去了,张处长留意到,众人酒过三巡,皆已渐入放松之态,唯有乔一人端坐在椅子上,神情紧张局促,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动,不住地打量着每个人的神色。
他觉得这样不行,要让乔也松弛下来,气氛才能到位。他端起一杯白酒说,“来,乔总,咱们干一个。”
乔说,“我不能喝,我一喝就过去了。”
“就一杯,喝了这一杯,咱们就肝胆相照了。” 张处想,一杯酒不可能放倒人的。
结果,乔喝了一杯酒就把自己撂倒了。他脸色发白,支吾着说,我不行了,跌坐在沙发上开始呼呼大睡。
哎呀,我顿时如释重负,暗自庆幸事情已顺利解决。如此一来,后续可能出现的诸如漏气之类的隐患,便都烟消云散了。
障碍既已消除,欢歌畅饮的时光就此开启。
我们所在的大包间里,配备着卡拉OK设备,还有舒适的沙发。内蒙古的客人们看到乔的醉态,不禁发出由衷的感叹:“哎呀,这位海归人士真是太实在了,这么快就把自己放倒了。”他们对已然醉酒的乔,也不禁生出三分敬意。
众人酒兴渐浓,巴特尔局长缓缓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开始放声歌唱。他所唱的是《我是蒙古人》,那歌声宛如一阵迅猛的狂风,裹挟着广袤草原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嗓音高亢嘹亮,蕴含着真挚的感情。
我从未聆听过如此动人心弦的歌声,在那歌声中,我仿佛能真切地听到草原上骏马的嘶鸣声,能清晰地闻到青草散发的阵阵香气。那一刻,我在广州工作时对家乡的深切思念之情,被这歌声尽数激发出来,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正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我和大家已然心有灵犀。
随后,局长微笑着对我说:“你们可以带着人来我们那儿做客了。”这简单的话语,意味着我们已然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我深知,从那一刻起,我与这些蒙古族客人之间,已然结下了真挚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