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你怎么还在这儿?”
“嗯?”
“别抽了,上头指令下来了。”七号抢过我手里的烟,踩个稀巴烂,“还不能放下?”
“起风了,走吧。”
“你?”
“跟上。”
01
七号肌肉紧绷,全神贯注地盯着目标方位。
真像只饿极了的豹子,我暗暗感叹。一串串数据飞速略过他冰蓝色的眼睛,浓黑的夜色中,看的真切。
“怎么?迷上我了?”感觉到我的目光,七号悄悄侧过脸,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我还真是男女通吃。”
“盯紧了!”我忽然有些心烦意乱,收回视线,假装盯着目标。
见我没接茬,“雾你还是这么无趣!”七号像小孩子一样嘟起嘴,别过脸,目视前方。
夜色掩盖住我复杂的神情,有多久没看过七号这样的“男孩子”了,不仅认真,还会调情。
墨夜成立以来,走掉过太多的“人”,或是死在任务之中,或是死在权利的斡旋,又或者,因为有了被称之为“感情”的东西。
没错,“人”不是人,“他们”型号不同,面貌不同,相似的是初入组织,宣誓“我保证”时泛着金属样蓝色的冰冷眼神。
任何一个时代,都有墨夜这样的杀手组织,不同的是,墨夜的的执行层都是机器人,而领导层是真正的人。
我是上一场权利斡旋中领导层仅存的人。
墨夜的“人”来来往往,型号的更迭让它们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难以管理。“人”的“大脑”运转飞速,自我意识的觉醒快到难以控制。所以身在领导层的人,手下太多往往不太安全。
何况,进入领导层的人常年胡吃海喝,肚子日益圆滚,年轻时候的矫健身姿早就一去不复返。哪里是新“人”的对手呢?想到这,我庆幸自己始终只有七号一个手下,他似乎比其他“人”多了那么点温度,偶尔幽默一下,让我也忍俊不禁。
我羡慕他的坦荡和放肆,我的天真和笑容早在舔舐我脸庞的火焰中消失殆尽。
墨夜的新一任指挥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垃圾桶前盯着一具“尸体”干呕。那具“尸体”被拆解的不成样子,四肢和躯干连接的地方,金属丝已经断掉,脸上的“面皮”也被剥去一半,看不出原来的面貌,当然,还有性别。
“雾,你在这里。”
“……”
“你父母的死是个意外。”
“……”
“你要理解。”
理解?我转过身,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个遍:“呵呵,意外?理解?抱歉,我不能。”
我想我的眼神一定很可怕,他有些抖,但还是保持着领导风范,故作镇定:“那个,试验,试验失败,他们只能。”
“只能成为牺牲品?”我缓缓开口。
“雾,跟我回去吧!我们需要你领导新的‘人’。”没有回答,但是他鼓足勇气说出了找我的目的。真是丑陋又肮脏,我看着垃圾桶被拆解的“人”,比它还不如。
可是,“好,我跟你回去。”
我还是想看看父母一手建立起来的组织,还有,“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那,太好了!”没想到我会答应,他兴奋的搓着手。“那我们,尽快吧。”
“还有,你的脸被烧毁了,要不要?”
“给我一个面具吧!”那具“尸体”的一半脸皮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不想自己也像它一样,挂着一张面皮。
皮囊吗?觉得丑陋的话,挡上不碍人眼就好。
02
“雾,选几个手下吧!你需要协助。”诡在我背后提醒。
“我自己就好。”诡就是带我回到组织的人,我烦透了他那副总是洞穿一切的样子。
“任务很难,你至少要挑选一个!”他喋喋不休,并提高了音量。
“闭嘴,那就它吧!”我指了指七号。
“它?确定不要更好的?”诡“善意”提醒,“这只是一个早期型号的‘人’。”
“可是它仍被送到这里,供我挑选。”我盯着眼前的七号,“足以证明它很优秀,不是吗?”
“可是。”诡仍试图劝我改变选择。
“诡,别太自以为是了。”
为了任务,诡领了十个“人”供我挑选。它们依次排开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像是待价而沽的猪肉。我看不穿它们在思考什么,它们也看不见面具后面的我是什么表情。
走到七号面前,突然发现它咧嘴笑了。嘲笑我?我有些恼火。
“你的面具真有趣!”七号开口,空气似乎暖了一下。
有趣?我有多久没听过这个词汇了?我盯着它的眼睛,试图把它看透。而它始终带着高深莫测的笑,饶有兴致地回看我:“你是什么型号?很高兴认识你,我不记得我是什么型号了,只知道自己叫七号。”
七号自说自话,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我没有型号,但是你得跟着我。”我打断了它的表演,“还有,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