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岁的年龄,说的话、做的梦都很宏伟,犹如连绵起伏的雪山、波澜壮阔的大海。广泛阅读,逐渐在我的心底筑起了海市蜃楼、空中楼阁。尽管十年后的自己觉得这只是一场镜中之月、水中之花,我仍旧暗暗钦佩当时的我们愚公移山、夸父追日一样对理想信念的执着追求、返璞归真的稚气。感谢曾经努力过的自己。
那时,我们读高二,每个科目都会拿专用的笔记本记录知识点。尤其是语文,更是厚厚的一本。当时语文老师要求我们每位同学人手一本阅读笔记本,专门用来摘录课内外优美的诗文,要写札记,感悟体会。
那时,学习的繁重、人际交往的障碍、两个月才能回家一次的痛苦,五味陈杂,每一种情绪都在噬咬我的内心,孤独、彷徨是我的生活常态 ,只能通过文字聊以慰藉。当我看到一篇文章中对“寂寞”这个词有着更诗意、更耐人寻味的理解时,我豁然开朗,原来我不是个怪物,古往今来,大诗人、大文豪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寂寞呢,更何况我等平凡之辈。
其中摘录的文章里写道:我知道“四海无人对夕阳”的寂寞是清高的,“独钓寒江雪”的寂寞是孤傲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寂寞是洒脱的,“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寂寞是委婉的,“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的寂寞是蔑视的,“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寂寞是怆然的,“缺月出疏桐,漏新人初静”的寂寞是哀怨的,“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从中笑”的哀怨是自怜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寂寞是壮观的,“山光悦鸟性,浮影空人心”的寂寞是幽静的。
文中写到读书使“我”从孤僻不合群的性格中渐渐领悟了生命的价值,使“我”渐渐认识了柳宗元、陶渊明、李清照等文学作品中的著名人物,也渐渐使“我”乐观开朗起来。的确,如果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比高尔基所说的“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肤浅多了。读书,且不谈是否能读来功名利禄、平步青云,更重要的是能从书中领悟到人生的价值,培养荣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卷天上云卷云舒的平和心态。
读一本好书,打开一扇扇心灵之窗,开拓视野。十年前读高中的小县城,还没有跨上网络信息高速路,在闭塞的小县城里,学生大多会买《读者》、《青年文摘》,映入眼帘的是那些朴实、毫无精雕细琢的字眼。也许是当时的心境比较晶莹剔透、纯粹平静,所以很容易在平淡的故事中感动,甚至热泪盈眶。
高二时,在《读者》中看到一篇文章《悲情老驼》,讲述“我”是一名在新疆驻扎的士兵,还有另外两个士兵随同。“我们赶着”两头老骆驼送连长的挺着大肚子的媳妇回家。一路上,大家又累又渴,一个叫博格达的老驼负载最重,可它却拒绝饮水,终于,精疲力竭的博哥达倒在尘沙弥漫中。天快亮了,新的一天又到来的时刻,倒卧在沙漠中的博格达正披着一身晨光,趔趔趄趄地朝“我们”走来。我不禁跟着书中的人们一起欢呼雀跃,那是何等的顽强、忠贞、不屈不挠!于是,“我们”继续赶路,却遇到了最为可怕的黑沙暴,“我们”拼命挣扎,左抵右挡,还是难以招架,饥渴交加,濒临死亡。只见博格达一声长嚎,朝一块大石头的棱角用力撞过去,“轰”的一声巨响,脑袋炸裂,殷红的鲜血像一股巨流奔涌而出。“我们”悲泣痛吟,也深深的被博格达无私的自我奉献精神所震撼。最后,“我们”就靠这十公斤的驼血艰难地走出了沙漠的。
那时,十七八岁,敏感多思,敬畏生命。原来,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人类才会做出这震天撼地的事,不仅仅人类才有奉献精神,才有真情实感,才懂得使命和责任。很多时候,动物们比人更有情感,它们不会像人一样,时刻都在改变,它们有的也许只有动物最基本的本能,或是只有几天的寿命,或是几百年来只为一次绽放,仍旧活得精彩。
席慕容的《七里香》写过:溪水急着要流向海洋,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十七八岁时候的我,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做激进奔流的小溪,而如今,十年后的自己,过尽千帆,梦居故乡,我敬佩小溪有着蓬勃的野心,在山路逶迤中勇往直前,也欣赏浪潮的笃定与从容。
阅读十七八岁的时光,与十七八岁的自己不期而遇。与时空喃喃自语,与不同时期的自己絮叨聊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