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们家的乖(我也曾是铲屎官)

2007年春季某天,大清早发现对面的小区门口有一个纸箱子里面有动静,打开来看一只萌萌的小脑袋探头探脑的东瞅瞅西嗅嗅,哆哆嗦嗦又目不暇接的打探着这个未知的世界。

我妈给她起了一个极接地气的名字——靓妞。然而靓妞长相并不靓,甚至还有点四不像,以至于有次我听见路人小声议论:嘿 你看那只大猫!长得跟个狗似的!

......

靓妞形似雪纳瑞,但一身无论怎么洗也看起来并不干净又杂乱无章的银毛,一度被误认为是流浪狗的写照。靓妞本狗表示反对,反对理由是路上遇到小水坑会跳跃过去或绕弯而行,从来不会拖泥带水,以免脏了自己的爪子。

靓妞虽然长相不出众,但技能绝对加分。坐、趴、握手、打滚、站立、扶墙罚站,嗑瓜子吃坚果,能听懂人话,会看人脸色。我爸常说,她除了不会说话,其他什么都懂。

每当我们准备出门的时候,她都会忙前忙后上蹿下跳,如果我们不带她,会跟她交代好:要好好看家哦,我们一会就回来。这时会看到她原本的满心欢喜瞬间变得垂头丧气,蔫头耷脑的走向房间的角落一声不吭。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无论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应,顶多用眼睛斜瞟你一眼,头都不抬,假装没听见一样跟你置气。

然而靓妞对一个字最敏感:走!当我们整装待发之后说出了这个字,她会瞬间两眼放光,疯了一样从房间这头狂奔到那头,再掉头折返回来,有时候速度快得刹不住车,哐当一声直撞在墙上,从眼冒金星的状态中迅速清醒过来继续狂甩着尾巴如此循环往复,不明所以。。

靓妞人缘好,周边街坊邻居都认识她。每次看到邻居叫她都会随便摇几下尾巴敷衍了事,骨子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傲娇感。隔壁邻居对她尤其好,每天吃的美食都会给她送来一些,鱼啊、肉啊、骨头、鸡蛋,记得很长一段时间靓妞每天都会收到隔壁送来的鸡蛋,吃得比我还勤,以至于后来只要一看到鸡蛋已经变得毫无欣喜之态了,像喝凉水一样无感。

不得不说她是一只很有正义感的狗狗,在外人面前绝对护主,然而也容易嫉妒。靓妞有很多小伙伴,但不容许我们靠近,更不可以抱抱,如果我妈抱起了别的狗狗,她会气得直跳脚,甚至狂叫,是那种带着愤怒的狂叫,一直叫到把别的狗狗放下为止,还没完,别的狗狗从我妈的怀里回到地面后,她还会扑上去吵架般的再次叫嚣以示警戒:臭小子!再敢跑我妈怀里你试试!所谓仗势欺人在靓妞身上也可以体现得淋漓尽致。比她大几圈的狗子来我身边嗅嗅,甩开膀子拉开架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靓妞会直接冲过去把大狗吓得节节败退甚至原地俯卧呜呜叫。

不过人都有两面性,更何况狗子。我家靓妞一般在两种情况下最怂:一是过年。那时候北京还允许放鞭炮,大年三十和初一是鞭炮最频繁的时候,那两天你几乎见不到她的影子。不知道别人家的狗狗什么反应,但我家靓妞十分惧怕鞭炮声,惧怕的程度是:躲在床下你够不到的角落里,每响一声鞭炮,她就跟着一身颤抖,堆坐在那一动不动,吓得大气不敢出。有次春节我抱着她出门买东西,每次鞭炮一响,她就把头埋得更深一些,最后索性从咯吱窝里跳下来,落到地面的靓妞不敢东张西望,缩头缩脑的走在我和我妈中间的位置,距离之近多次拌得我差点摔倒。

二是洗澡。每次一说要洗澡必定跑得无影无踪,还得是我亲自出手像拖着一滩烂泥一样把她生生拖到浴室,满脸的不情愿又很无奈。我只能一边给她洗澡一边哄着:给妞妞洗白白哦~妞妞真漂亮~妞妞最可爱了~连哄带捧之后接着享受我的吹风机烘干服务,每次这种一条龙式结束之后她就贱兮兮的跑到我妈那里得瑟两圈示意洗白白,求抱抱~

靓妞的“节目”不胜枚举,掰开手指头是数不完的。这只开心果早已是我们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在每一个人心里的位置都是根深蒂固的。

......

我2014年6月毕业,毕业之前都是每年的寒暑假来北京和爸妈团聚,所以和靓妞相处的时间非常有限。毕业之后来北京工作,每天和她朝夕相处,才越来越深入的了解到她有太多暖心的一面。每天下班后爸妈和靓妞一起来车站或者地铁站接我,见到我或者听到我的声音,就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而来直扑进我怀里,扭动着身子发出嗲嗲的声音投出撒娇的眼神各种闻啊蹭啊,还不停的蹬着两只后腿儿奋力的爬到我身上来,每次只要她使出这一连环出击,风风光光的得逞之后,我都不得不抱着她走一小段路,那种感情就好像好多年未见一样亲密。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因为一件小事在房间里呜呜的哭,我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已经静静的坐在我的面前,前爪搭在我的膝盖上,小脑袋也顺势依偎在我腿上,那种同情的眼神好像在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委屈,但我可以无条件的陪伴在你身边,愿意充当你的小小保护神,不离不弃一直在。

......

2014年10月16号,这是一个回忆起来会让人内心充斥绞痛感的一天。我发现靓妞有点不对劲,变得懒洋洋不活跃不积极,饮食方面也吃得越来越少且伴随着干呕。起初我以为她可能是年龄大了,毕竟已经七八岁不活跃应该很正常,但精神上也开始萎靡不振,每天趴在一个地方一趴就是一天,这才怀疑是不是生病了。那天下班她没再出现在每天固定接我的位置,我心里一沉,开始胡思乱想。回到家见到我也不再蹦蹦跳跳,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我难过的把她抱起来去了附近的小河边,那是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耍的地方。

那天夜色很美,微风习习,是一个至今另我无法忘怀的夜晚。我和她说了好多话,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头和脊背,试图安慰她,给她无尽的温暖和安全感,她软弱无力的小小身体倚靠在我肩膀上呜呜的勉强做着回应。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是我们彼此陪伴的最后一晚。

第二天我爸带着她去医院做检查,一整个上午我都在惴惴不安,终于等来了我爸的消息,然而电话那头早已泣不成声,我当时什么都明白了。其实有预想过这一结果,但当真正发生后,心存的一点点侥幸还是会瞬间崩塌。

......

转眼间靓妞已经离开了我们6年,这6年的时间里我们时常感叹靓妞带给我们的快乐,一幕幕的情景一遍遍的在脑海里重演。也是因为靓妞的离开带给全家人巨大的打击,我们决定从此再不养狗。不知道是否有投胎转世这一说,但我总是在无尽的深夜,感觉她就在身旁,陪伴着我甜甜的睡着...

很感谢你的出现,感恩你带给我们大家所有的一切。

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依然开心 自在 有个和我一样视你如宝的主人  饿了有肉吃 渴了有水喝 身边有人疼 健康无病痛 。

2011年 天安门广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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