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小的时候,总能看到奶奶从街上拿回褐色的信封,然后叫来隔壁的二爷爷,二爷爷会带上驾到鼻尖儿的老花镜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白色红条条的纸,二爷爷用别扭的话读纸上的字,然后用不别扭的话讲给奶奶听……
那是爸爸和妈妈从远处寄过来的,我记不清信里的话,却又似乎总能听到我的名字。那些信一封封的摆在抽屉里,就像是一句句熟悉的耳语。
渐渐的,我喜欢上了写字,照着书本写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字,我也喜欢钢笔,是那种自己写得舒服的笔,却难得遇到几支……
从我会写字到如今,已过去十余载,在这些写字的日子里,我对写信有种未知的期待和崇拜。
我却没有跟人写过信,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就算有那种心血来潮拿起笔铺开纸的时候,却也还是在写完三两行的客套寒暄后提笔难下,我会想象对方拿到信的心情,读到我写的这几句时在想什么,会不会开心或不开心……
我渐渐发现,太多想说的话也会在一下子隐声匿迹。
我也渐渐发现,信不一定要寄出去,也不一定要有收信人。
现在的这个时代,写信的是文艺青年,我不是什么文艺青年,只是一个想要写信的倔强人,我想写给那些我在乎的人,写给不认识的人,写给不能见到的人,写给黑夜,写给自己。
第一封信——写给我的奶奶
以前奶奶不认识字儿,我希望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奶奶会认得我的字迹,明白我写的字的意义。
算起来,我跟奶奶一块的时间比跟任何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我记得高中第一个月回家的时候,奶奶牵着我的手,说从来没有离开她超过半个月的呀,这一下子就一个多月了。
的确没有,从我出生开始,我就抓住了奶奶的手,再也不想放开。无论是跟着奶奶去菜园,去赶集,去走亲戚,还是去各种庙会酒席,我黏在奶奶身边确实没有超过半个月的,更别说一个多月了。
我们很奇怪,总是会对一些不好的事记忆深刻,而一些本平淡而幸福的事却难以铭记。我能够感觉到小时候的幸福和温馨,却无法确切的想起日常细锁,也许时间过得快,不然我怎么会从一个牵着奶奶手叽叽喳喳的小孩子变成一个安静到沉默寡言的大姑娘,越是长大了,就越是隐藏着自己的内心,不愿意说出来,生生把自己包裹的像是一个成熟的巨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