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些短暂而难忘的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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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一段短暂而漫长的旅程。对不同的人来说,旅程的远近不同,风景不同,意义也不同。但是,任何人的旅程都不是一帆风顺、四季如春的。那些在泥泞、风雨、晦暗、冰冷的旅程中,某些擦肩而过的遇见总是令人难忘。

那一年夏天,我五岁。大姐在县城某个单位做护士,特别喜欢我,就把我带到单位里去玩。姐姐忙工作去了,我一个人悄悄地跑出去玩,外边的花花世界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诱惑实在太多。从一朵花一片叶一只蝴蝶到一颗糖果一个玩具一根冰淇淋,都像具有无法阻挡的魔力,吸引我的视线和脚步,把我带的越走越远,蓦然回首时才知道迷路回不去了。我心里突然充满了恐惧,开始一边毫无目的地奔跑,一边放声大哭。我那幼小无助的身影,引起了很多路人的好奇和议论。

一位骑着上海凤凰自行车的大哥哥迎面过去了,又下车调转车头拉住了我,伸手为我擦掉脸上的泪水,说:“小妹妹不哭,我带你回家。”他向路人解释他和我同村,认识我父亲。以前除了单位和个别特殊家庭外,很少有电话,他只知道我父亲和姐姐在县城上班,并不知道在什么单位。他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找到了我姐姐的单位,并把我送过去,我已不得而知了,他的面貌我也早已记不起来。但是,他弯下腰时对我说话的语气,却一直刻印在我的脑海里。那么的温和,那么有力,可以驱散恐惧的阴霾,让一颗小小的、不安的心瞬间感到安全和温暖。

那一年,我读小学二年级,我们班上有个女同学的家长不知从哪里给她买回来一本小人书,很令人羡慕。虽然我并不是出生在书香门第,没有接受过文化的熏陶,但我自小爱书,这份书缘,可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是命中注定的。

记得五六岁时到父亲单位里玩,他单位里的一位阿姨家,有两个比我大的哥哥和一个姐姐。他们收藏了很多小人书、连环画,他们摆到街边去赚钱。路人看一本书一分钱到五分钱不等。可能我小时候比较讨人喜欢,所以他们每次去摆地摊,都会带着我。我看完了所有的书,旁边也有其他摆摊的大孩子,有时我想看他们和我们不同的书时,那个大一点的哥哥就会想办法和人交换过来送给我看。看的都是些什么书我已经记不得了,那两位哥哥的姓名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读书的美好和他们对我的关心和照顾,那弥足珍贵的友情,就像桂花在季节来临时就会悄悄绽放,散发出诱人的芬芳。

二年级时那位拥有一本优美小人书的女生,当时就像拥有无上权利的女王,她很得意,也很霸道。谁肯臣服于她,听命于她,她就把书借给谁看。我偏偏不愿对她唯命是从,因此得罪了她,她就不肯把书借给我看。可我却对那本书着了魔,看不到就寝食难安。所以,我就趁人不注意时,偷偷拿走了那本书。她向老师告状,拥护她的同学要求搜书包和布兜(衣服口袋)。那是一位临时到我们学校来代课的年轻女老师。

同学们都在东张西望、交头接耳,我紧张地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老师,不知道她会不会真的要搜,不知道搜到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聪明的她早已从我的神态中知道了一切。

她故作神秘地说:“我知道这是一本很好看的书,一定是一个路过的天使想借去看,又没有见到书的主人,就先拿走了。相信我吗?”

单纯而天真的同学们,半信半疑地回答:“相信”。

她又很肯定的说:“我相信她今晚一定会送回来的,我们一起给她留张字条,告诉她私自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即使是天使也不行!好吗?”

我后来遇到过无数老师、学者,比她学历高,知识渊博。但他们远不及那个女老师教给我的多。她的聪明,她的善解人意,她对学生自尊心的呵护和巧妙的教育,使我忽然间懂得了许多。

98年大学毕业,第一次出门到深圳找工作。有天面试回来,坐在公交车上,茫然地望着车窗外边,因为接连面试失败,心情沮丧极了。车停了一站重启后,旁边一位站着的乘客好心提醒我:“小姑娘,你检查一下你的包,看钱包还在不在?”我急忙低头去看,包被刀子划破了一道口,钱包不见了。

那时候道深圳来的人必须有三证:身份证、暂住证和人口流动证。全在那个钱包里啊!找工作的挫折和证件的丢失让突然间感到万分无助,忍不住泪流满面。

有人说:“这些扒手,拿了钱后,就会把钱包扔掉路边的,不然你到下站下车沿路去找找。”

有人问:“你还有坐车的钱吗?”

我红着眼眶,哽咽地说:“没了。”

然后,车上的乘客有的一元,有的两元,给我凑了十元钱。十元可以回到住处的钱。十元钱,对我们来说是个很小的数目,可是对落难中的人来说,它的意义就特别重大。时隔多年,我早就不记得任何一位乘客的面容。即使当时,痛苦不堪的我也未必看清楚他们的脸。但是,他们对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的热心帮助,却永远温暖着我,使我在见到无助的身影时,不敢不出手相助。

今年七、八月份,我和另外两个同事,经常要搭公交车奔波于两个社区之间,而且是中午12点左右和下午四点半左右,在深圳是一天中骄阳似火,最火热的时间。我们要在塘家汽车总站乘车,那是一个非常简陋的临时停车场,除了门口有一个只能容下两三个人的保安亭外,没有任何庇荫的地方。

一个保安看到我们几乎天天汗流浃背、满面通红地在那里等车,就会打开保安亭的门,招呼我们到里边吹吹空调。有时候,保安室里坐两位保安,这时就没有多余的地方腾给我们,他就那样把门开着,让空调的冷气散出来。

那夏日炎炎里的一丝丝清凉,无声地诠释着人世间的冷暖,人与人之间的关爱。

旅程中这些短暂而美好的遇见,就像失落在人间的星星,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就像是陈年的佳酿,散发着醉人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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