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鸭蜕变天鹅记(一)

花小猫


1  新生

一下车,我就吐了。

我蹲在距离校门不远的白杨树下,吐得天昏地暗。开学第一天,居然晕车了!

“来往的都是新同学吧?这下丢人可丢大发了。”我一面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用随身带的矿泉水簌了簌口,右手提起军绿色的包,背上背着行李,我就这样走进多少年来,点灯熬夜刻苦求得的大学。

我扶了扶三百度的眼镜,脸几乎贴在门上寻找着。

“喂!你就是莫小丫吧?”一个短发女孩儿,站在门口冲我喊着。我欢快地应了一声,跑了过去。短发女孩叫江北北,我下铺,后来她当了班长。

“我一猜就是你。”江北北咧着嘴对我说。

“怎么猜的?”我一面和她说话,一面爬到贴着我名字的上铺去铺床。

“因为你的名字和你很匹配。”她说完像个嫌弃演员的导演似的打量着我。我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打小我就知道,自己是个丑姑娘。人丑就得多读书,得亏了我丑,不然早就跟村西王春梅一个下场啦!嫁人去喽!想到这儿,我不免有点儿沾沾自喜。

我把从家拿来的各种咸菜、大酱、大葱,摆得满桌子都是。江北北操着一口山东口音嚷道:“咋嘞?过日子来啦?哪有个淑女样子?”我翻翻白眼瞪了她。此后,我每顿饭都像摆罐子阵一样,米饭外围一圈的咸菜罐子,吃得嘴里直吧嗒!江北北忍了三天,没忍住,也跟着吃。不到一个月,咸菜罐子就见了底儿,我只好顿顿跟着江北北去挤食堂。

2  跳舞

出了女生宿舍,不远就是食堂。每到周末,食堂就会变成舞厅,云集着各路帅哥美女,他们均来自各大院系,听说有时还能听到某位校园名人献歌一曲。

终于到了周末,江北北很是兴奋,翻箱倒柜地找裙子、高跟鞋,还跑到隔壁寝室求人帮忙化妆。

夜,如约而至。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高跟鞋踩着马路的声音,还有远处舞厅劲爆的迪曲儿。我还在扭捏着,说什么也不肯陪江北北出去。

“我不会跳舞。”我赖在上铺不起来。

“没事儿,我教你,很好学的。”她耐着性子。

“我……不跟男的跳……”我红着脸。

“咯咯……不会有人请你的。”

终于,我下了床,跟着江北北走进舞厅。

厅内黑漆漆的,只有屋顶上的几处角落里,挂着昏暗的彩色小灯,闪来闪去。劲爆的鼓点儿像敲在心上,咚!咚!咚!一下一下的,敲得人心慌慌。

江北北这个道貌岸然、不讲信用的家伙,一下子就没了影儿,把我一个人傻傻地扔在角落里。我只觉得耳边的两个辫子,与此情此景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慢慢地,我适应了光线,才看清在我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有一个桌子,四圈坐着两三个男生,正趴在彼此耳边说着什么。这时,有个男生朝着我走过来,突然弯了个九十度,向我伸出右手来。

一时间,我蒙了!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不,我不会。”

男生不动,还是那个姿势,一束粉色的光闪过,我看到他英俊的脸庞,带着温暖的笑容,忽然就不那么拘谨了。恍惚的瞬间,我就被他带入了舞池。

“你听,咚,咚的声音就是你的脚步,跟着鼓点儿走。”男生讲解着。我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两条腿。

反正,我学会了跳舞,跳的第一只舞叫做:《让我轻轻地告诉你》

十月的夜晚,清冷寂静。两个小时的舞会,很快就散场了,我没有等到江北北出来,就一个人挂着火热的脸庞跑回了寝室,我也不知脸儿为啥那么火热。后来,我再也不去跳舞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降临到自己身上,那件事情叫爱情,可我还没准备好。

3  文学

我琢磨了好久,该攻一门技能。大学校园里,人才济济,学姐学妹们各自身怀绝技,有会唱的,有会弹的,有会舞的,还有诗歌朗诵的,一次元旦晚会,就把我这只丑小鸭打击得灰头土脑,越加的不堪。

我总得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本领啊!

终于,有一天,班长江北北从外面回来,对我命令道:

“唉!我说丫头,你能不能给咱们寝争个光,得个证儿啥的?”

我说:“班长,你有啥好项目?”

她扬了扬手中的宣传单:“喏,校园即兴散文大赛,你去参加。获奖者的作品会刊登在校刊上哦!”

我就这样,混进了文学的队伍。参赛那天,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我孤零零地找了个角落坐下,安安静静地等待考官发题目,感觉自己又一次面临着人生的路口。

“同学!同学!”后面有人拍了我一下。随后,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递了过来:嗨!又见面了,还记得《轻轻告诉你吗》?我惊出一身冷汗!是他?那个教我跳舞的男生,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我的?我慌忙把纸条揉碎,扔掉。后面黑压压的人,我怎么知道哪一个是他,万一是个丑八怪呢?万一他看清了我的模样笑话我呢?我没敢回头。

题目发下来时,上面写着:青春。青春,我不是正在经历着?可我又怎能写得清楚。

该交卷了,身边陆陆续续的人走过。待我终于写完,抬起头时,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讲台上几名学生会的正在整理卷子。我竟发现了他,那个会跳舞,会写文章的男生,他们喊他:大海。

那一期的校刊出刊后,我看到首页上刊登的一等奖文章,署名是,宋大海。他的文章唯美、忧伤,充满着沧桑感。我把杂志翻到最后,又折回来再翻,连装订线都没放过,也没找到我的名字。

班长江北北对我失望至极。我答应帮她打一周热水,她才对我展颜。

4  篮球

转年夏季,天下着小雨,我独自趴在窗前望风景,远处操场上,一伙男生正挥汗如雨打篮球。吸引我的却是篮球架旁边站立的粉色身影。那是一个白皙,文静的女孩儿,齐肩的小卷发,丝丝缕缕地垂下,微风吹动发稍,连背影都美得那么动人,这个可人儿,站在那儿看什么呢?

雨点儿有加密的趋势。场地上,一个男生跟队友打了个再见的手势,径直朝女生跑去,很自然地将衣裳脱下,披在女生头上,搭上她的肩,两个人缓步离去。

在窗边看到这一情景的我,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原来,有个男朋友可以这么幸福,这么温柔。我也要变得温柔似水,小鸟依人。我再一次望向篮球场,只剩下一个男生在打球。

于是,五分钟后,我冲动地出现在篮球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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