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毕业的第三年

周末的上海,阴雨缱绻。

跟朋友闲聊了几句,关于情感、关于休息,蓦地生出了许多感慨。许久不用笔写作,只能打开最不想在周末开启的电脑,记录这毕业第三年后,自己的所思所感。


一、关于自我和世界

周日宅在家收拾屋子、跟外界的联络全凭各种APP,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和别人的世界是割裂的。

自己是灰暗单调的,别人是多彩的,存在于朋友圈外和可见的视线里的人,是消失了的。

心不定,生出了许多的急切。

急切地想进入别人的世界,急切地想感受城市的繁华,急切地想体会人间的烟火气,急切地想去到以为会更好的未来……

追求即时的满足感,迫切想体会到活着的滋味。

但是满足过后,等待我们的总是更加漫长的寂寥和虚无。刘瑜在《送你一颗子弹》里写:“在寻求自我的道路上,爱情只是伪币。”

20岁读这本书的时候,十分认同,认知是不要被情爱所耽,要好好学习。

但24岁见过象牙塔外的世界以后,再读,才发现,寻找自我的这条道路,太难太隐蔽。爱情带给我们的亲密和圆满,是表象上最接近找到自我之后inner peace和激情狂喜的体感之一。

这样的替代用一个世俗的例子就好比:

你的愿望是成为社会的精英阶层。

然后,你发现精英阶层都很富裕。但是成为精英阶层的路,极其艰难。如果投胎前没充VIP,那你几乎丧失了50%的机会。

于是,你开始日以继夜的购买彩票或者期望家里祖宅拆迁,以期望用最简单的财富实现来撬动梦想的杠杆。

终于,天可怜见,你中了5000万的大奖or拥有了10套市区的拆迁房。

你狂喜无比,编这个故事的我都感觉这样的暴富足以解忧。

可单纯的拥有财富,并没有把变成你变成精英阶层。

我不知道你会否感觉因为暴富就此满足,因为我没有暴富过。

不过我想,内心深处未满足的愿望终究会变成执念,在每天情绪低落的时分,对你呐喊:“凭什么!”

我刚毕业的那年,勿忘初心是当年的网络热词。谁都在说初心,如日中天的世俗成功者在说,初出茅庐的我们也在向世界表达这个自我期许。

3年过去,很遗憾,我尚未找到自己的初心,但我对初心这个诗意的远方,有了比较理性的判断。我想“初心”真的不需要一成不变,也未必是具象化的某种技能成就。“初心”是对更完整的自己、更美好的生活以及你所成型的价值判断里对底限的探索和坚守。不需要一开始就想的清清楚楚,但是不能一辈子都模模糊糊。

如何判断模糊和清楚,界限在于自我的觉醒。如果你没有找到自己,你所看到的世界就一直在无序失控地改变。

如果你找到了自己立足的支点,你感受到的世界改变,也许会不那么冲击你的三观,打碎你可怜的自我屏障。你可以平静接受,才能勇敢地选择拥抱。


二、关于自我和亲密关系

亲密关系,是个很期待又很困扰的话题,而亲密关系里让大多数人最困扰的是家人和情人。

对于和家人的相处,因为有了“亲人应该不是故意害我的”预设立场,建立强大的自我去对抗来自于爱的控制,亲情属性下的亲密关系,如何学会让别人自由,是最大的课题。

那爱情属性下的亲密关系,我目前的定义是,最大的挑战是:“如何愿意为对方牺牲一点自由和如何做自己之间的博弈。”

如果真的秉承“不自由,毋宁死”的原则去恋爱,一定要想清楚自己是真的需要恋爱,还是需要恋爱里的某些东西,然后选个志同道合的人,否则是在造孽。

如果控制欲过强,一定要学会尊重他人的边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如果他不说,就别问了。赤裸相对的内心,有时候是丑陋到瞬间想逃离的。

“谁人曾照顾过我的感受,吻过我伤口……”《七友》里带着深深不甘的唱词,也是我很久以来的执念。

困兽尤斗,到逐渐屈服。寻找自我的旅程开启后,渐渐多了对各种不挑战我底限(比如不尊重女性等)的情感言论的宽容,甚至愿意倾听和理解。

谈情说爱里的浪漫创意和体贴周到,本质上是种“爱力”的剩余。爱的能力和才华,跟其他的能力和才华一样,不是每个人都具备。渣男渣女学到了表皮舍弃了实质,平凡的大多数们忽略了这种能力的培养,高潜的人们遇到了可以激发这种“爱力”的伴侣才释放了能量,极少数掌握了这种能力的人相遇到一起成就了美满。

每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接受的理念不一。虽然社会行为学告诉我们,其实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大同小异的。但我依然愿意包容一点,接受多种多样表达爱的方式。虽然包容委实是个无比难以修炼的能力。

我想我并没有能力去给爱下个定义。

我想爱情的前提是允许对方做自己,但过程中愿意为了对方调整自己非本质的地方。

曾经沉迷“虐恋情深”桥段的我,一度觉得爱的最佳体现一定是要在痛苦和考验中感受的。

但今年开始,我否定了这种想法。

任何的关系,不要求事事如意,但一定要互相都感觉开心。

至于,将来是否可以共患难,不要强求和期待。

人的期待一旦建立在对方的选择上,你就把痛苦愤怒的可能性加大N倍。

你要让自己的爱具备反脆弱性,享受情爱的美好,在情爱未知的风险考验中,成就更好的自己。

爱个对的人,拥有快乐;爱了错的人,找准自己。

我们因为是自己而被爱。


三、关于自我和自我精进

人一旦开始思考,就会不得不面对思考这把双刃剑带来的喜悦和痛苦。所以,学历史会发现,拥有深刻思想的哲人、XX家们,往往都有躁郁的倾向,甚至本身就是躁郁患者。

不思考的人是幸福的,可如果你想获得更宏大的自己,体会到超出幸福之外更多元、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喜悦,你必须思考。

恰逢沉淀期,发现思想的进步往往来源于向内探索,外在自我较为低谷时期。放大到社会似乎也有共通。足够多的输入、烦乱的外界纷扰(非享受性质的),让你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

快乐是一种果实,繁华盛世也是。耕耘才有收获,否则一直享受成果而拒绝过程,会变胖变傻。

我从来不宣扬痛苦的价值,因为很多痛苦常常也没有价值。

但是痛苦始终是生活中避无可避的事情。对于避无可避的挑战,武装自己成了我们唯一的办法。而为了迎接痛苦武装自我的过程,就是一种成长。

如果不幸遇上了痛苦,因为武装而减轻了伤害,活过来把武装再根据实战经验加强,我们的成长就又更进了一步。

最近越发笃定的一件事是:人会遇到的问题,都是类似的,而且各个阶段都有必选题,是每个人都需要经历的。

不同在于:有的人早经历了,有的人到了很晚才遇上。是好是坏没有唯一答案,但有参考答案。

比如:

遇上伴侣劈腿,应该是结婚前比结婚后遇上好。

遇上患病,应该是垂垂老矣的时候比年纪轻轻的时候好。

遇上创业成功伙伴闹着要分家,应该是上市前比上市后好……

这些问题,解决了是进步,解决不了是人生。人生止步不前,不会有人伸出援手拉着你前行,只会因为各种后遗症,被压力推着敦促你往前赶。不过,不必因为急于成长而焦虑。互联网带来的快速繁荣,让大家都容易心生急切。凭什么都是24岁,有人已经是创业明星,我还是无名小卒。每个人的成就阶段不同,彼此不互通,更不会照亮你的人生。

有些东西:比如某种知识技能,是可以不受年龄限制,通过学习等固定方法跃迁式获得的。但是有的阅历思考、人生感悟、生活状态,不到那个阶段,急也急不来,不如安心享受当下最年轻的自己,反正岁月该给你的都会给你,你甚至无法拒绝。


写在最后

毕业三年了,若是还在读书,这会应该是暑假结束返回校园的时候了。

人越长大,遇到的问题和困难就越多元。

翻看2012年去厦门的照片,当时游览南普陀,见香火鼎盛,竟然没有进去拜一拜。因为彼时心中无忧。

若是6年后的自己,一定会进去顶礼朝拜一番,祈求超自然力量的加持。总有很多事情让你感觉无力。

沈阳到北京到杭州,再到上海。有些重大的转折点,不过是当时的一念之差。

换到互联网行业以后,常常加班很晚。

倚着出租车看窗外华灯绵延,高楼林立。从心里爱着城市,也恐惧城市。

爱它的繁华旖旎,爱它的无限可能;

恐惧它的销金蚀骨,恐惧它的波诡云谲。

爱也好,恐惧也罢。

我们都过了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人的阶段,越发感觉渺小,就越觉得找到自己很重要。

2015年的迷茫;

2016年的进取;

2017年的变化;

2018年的沉淀。

虽然这一年尚未完结,但经历了很多心路历程的变迁,下这一个关键词也算是妥帖。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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