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季麦,我昨晚梦见一座花园。”米淑一出卧室房门,便奔到厨房对正在做早饭的季麦说。
“那是一座怎样的花园?”季麦停下煎鸡蛋的手,回过头看着米淑。
“我虽梦见了那座花园,但梦里迷迷蒙蒙的状态,所有的景物都是模糊的,我只记得花园是蓝色的,全部都是蓝色的。”米淑伸着懒腰用如此单薄的话语描述着。
“或许接下来的日子你还会梦见那座花园,到那时不如试着记忆下来,把它画下来吧!” 季麦有点违心地建议道,她真的宁愿米淑永远都不要再梦到蓝色花园,但也希望米淑可以通过画下蓝色花园,再次拿起画笔做自己最擅长也最喜欢的事情,伴着复杂的纠结感,季麦漫不经心地顺手给鸡蛋翻了个面。
鸡蛋滋啦滋啦与油碰撞的声音,响彻在厨房。
“真的要这样吗?自那后我决定停下画笔,这是治疗必要的一部分吗?”米淑小声试探性地询问季麦。
“快去洗漱吧,准备来吃早餐啦!季麦催促道,假装没有听见米淑的问题。
米淑是季麦的闺蜜,也是季麦的病人。
这是季麦治疗米淑的第102天,米淑与季麦之间的对话。
季麦和米淑的相识源于五岁那年超市的一场“纷争”。诺大超市里,商品琳琅满目,可她们却偏偏同时挑中了一样东西——一颗苹果,一颗她们认为世界上最大最甜的苹果。两个稚气的孩子哪里懂得谦让的道理,人只有在孩子时期才可以没有顾虑地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两个肉嘟嘟的小手放在苹果上许久,两双泛着泪光的清澈双眼渴望地盯着苹果,家长甜蜜的哄骗完全不起作用,只换来她们越来越大的哭闹声。这可给超市负责人出了一个大难题,最后超市负责人采取了折中的办法,这颗苹果一人一半,免费给她们两个孩子,让她们都品尝到她们自以为的人间美味。就这样她们一人捧着半个苹果,喜滋滋地回家了。
缘分总是很巧妙也很俗套,后来她们进入了同一所小学的同一个班级。在陌生的环境里,曾经的“敌人”似乎都会有着八分亲切感。
两个小“敌人”就因为此在陌生的小学校园成为了好朋友,相约一起上学,一起学习,一起放学,度过了最快乐纯真的童年。命运的线似乎始终牵着她们,她们又一起上了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陪伴和见证了彼此最美好的少年时期。
直到大学,原以为拴在她们身上的命运之线就要断了,但那也是以为。她们选择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季麦去美国学习心理学,米淑去北京学习美术。距离和时间是感情最大的敌人,然而长距离的时间分隔丝毫没有影响她们十几年深厚的友谊。后来的后来,她们各自在各自的世界忙碌,忙碌工作,忙碌爱情,也忙着面对长大后生活的酸甜苦辣,但她们都会克服时差问题维持每周一次的视频聊天活动,虽然大部分时间她们各聊各的生活,但也不觉尴尬,她们总能在彼此不同的生活中找到共同点。
2016年夏天,季麦决定回国去到北京经营一家心理治疗工作室,米淑一有空就会去帮忙。她们又生活在了同一座城市,周末她们会去彼此家里小聚,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在一起做最精致的老阿姨,过最快乐的生活,坚定的友谊在背后给了她们面对疲惫生活的力量。
02
“季麦,米淑拜托你啦!”米淑的妈妈那日突然出现在季麦的心理治疗室门口,一开口便带着哭腔地对季麦说了这句话。
“阿姨,米淑怎么了?” 季麦急切地问道,边说边从包里掏出钥匙去开治疗室的门。
米淑妈妈跟随季麦进了治疗室,在米白色的沙发上坐下。
“西雷走了,西雷走了。”米淑妈妈镇静地回答,但她的大拇指不自觉地在手提包的包带上抠着,包带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指甲印。
“米淑这几日天天在家睡觉,我想这是她逃避痛苦的方式,我可以理解,但她一起床就拉着我说她梦境里的内容,一天至少可以说八个梦境,我觉得这不正常,这孩子肯定是病了 我带她去医院她不肯,我就想到了你。你和米淑自小就认识,你我比我还了解她,你想想办法帮帮阿姨。她爸走的早,家里就我一个妇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米淑妈妈边说边用手拭去眼泪。
“阿姨,你放心,我有能力治好米淑,你相信我。你不要太担心米淑,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季麦边说边将纸巾递给米淑妈妈。
告别阿姨后,季麦便急匆匆地给米淑打去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就在季麦以为要挂断的时候,接通了。
“小米,小米,干嘛呢?这么久才接我电话!” 季麦假装不知道实情,语气轻松地问道。
“麦,麦,西雷走了,西雷走了。”米淑声音沙哑,语气中透着虚弱。
隔着手机,季麦仿佛已看见她那憔悴的身影。
“那日,我突然接到警察的电话,他们告知我西雷因抑郁自杀身亡的消息。我一下子瘫倒在地,心里充满疑问,想着明明是个阳光温暖的男生怎么会患抑郁症,我怎么就如此迟钝这么久都没有察觉他患了抑郁症,如果我早一点察觉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米淑绝望地向季麦诉说事情的始末。
“那以后每天我就躺在床上,以为睡不着的,可梦却一个一个的向我袭来,我只是梦多而已,但妈妈却说我病了。”米淑像在对季麦倾诉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去你家里接你吧!带你四处走走。” 这时候季麦知道她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用,能做的只能是静静地陪着。
“不了,不了,我下午去工作室找你。” 季麦对米淑的这个回答有些吃惊,季麦从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议来心理治疗工作室。
03
秋日午后的阳光不热不燥,偶尔还会吹来微风,尽管透着寒冷,但还是那样的令季麦喜欢。季麦坐在工作室外面的榻榻米上,盯着鱼缸里自由自在嬉游的金鱼,思考如何治疗米淑的病。
以季麦这几年的心理治疗经验来看,米淑的病是可以治愈的。那年米淑爸爸去世,米淑也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那年的米淑,每天都会拉着季麦说她的梦境,米淑的妈妈对此不知,所以才会在她出现这样的情况后呈现如此紧张的状态。
那时米淑一天可以向季麦说出3个不同的梦境,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半个月。半个月以后,米淑就不再说了。季麦猜想这次的情况和十几年前相同,可能持续的时间会比上次长得多。
“季麦,我来了。”米淑穿一身黑色长裙出现在篱笆外。
米淑面色苍白,头发凌乱的披在肩上,手上拉着一个蓝色的行李箱。
季麦走下榻榻米,向米淑的方向走去,季麦伸出一只手去拉米淑蓝色的行李箱,另一只手去拉米淑的手,她手的温度低得超出了米淑的想象,或许那也是她心的温度。
她俩在榻榻米上坐下。
“米淑,我辞职了。我决定搬来你的工作室住,当你的工作助理。”她面无血色的看着季麦说。
“小米,你能来我这里住我十分开心。你的工作能力我不怀疑,你当我的工作助理一定会给我提供很多帮助,只是工作的事情,我建议你还是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再说。你可以在我这里修养一段时间,等你觉得状态可以了,再投入工作。” 季麦建议道。
她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嗯”,就进入房间开始整理资料。她还是坚持投入工作的想法,或许工作会让她心里舒服一点吧。
自那天后,季麦只每天上午接待一位病人,工作期间米淑就在旁边记录病人信息,她工作期间头脑清晰,动作娴熟,这样的状态超出了季麦的预想,季麦安心了许多。
每天午饭后,季麦就和米淑在外面的榻榻米上坐下。小圆木桌上季麦会放上米淑喜欢的茉莉花茶和薰衣草香薰,这样的氛围下米淑完全放松了身心,全情投入到诉说梦境的状态中。
季麦想,米淑的梦境说完了,病或许也就好了。早一点说完梦境,早一点结束痛苦。
04
“季麦,你还记得我和西雷是怎么认识的吗?”那天米淑突然问季麦。
“不记得。” 季麦喝了一口茉莉花茶然后直接明了地回答。
米淑开始说她和西雷的故事,但季麦并没有认真听,其实季麦对米淑和西雷的相识过程十分了解,只是季麦记得心理治疗的导师曾说过,诉说美好可以缓解痛苦,所以决定让米淑沉浸在他们最初相识的美好里,这样米淑的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但季麦的脑海里还是开始浮现米淑和西雷最初相识的场景。
那几天公司催米淑赶制一幅儿童节的创意海报,但米淑怎么都没有灵感。毕竟脱离儿童时期好些年,想找回童真的感觉何其困难。米淑就想着出门走走,找找灵感。就当她准备出门的那一刻门铃响了,她估摸时间觉得是妈妈买菜回来了,就没多想把门打开了。可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妈妈,而是一个从未谋面的男生。
他抱了一个翠绿的大西瓜,米淑扫了他一眼,身高175左右,头发是干练的板寸,穿着人字拖,一身家居装扮。除了眉眼清秀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那种在大街上随处可以看见的普通男生。,但这样的他却让米淑后来常说,觉得认识他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我叫西雷。我刚从英国回来,对这也不熟悉,希望多多关照。”
“你好,我是米淑。”
“这不是夏天了嘛,给你拿一个西瓜消消暑气。”
“谢谢,这西瓜很重吧,辛苦了。你新搬到这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这年头了搬了家还特意跑来和邻居打招呼的人本就很少了,这还自带见面礼的,就更少了。虽从国外回来,但中国的传统礼节倒也周全。”米淑在心里啧啧赞叹。
本以为这样的简单寒暄后,两人就没有任何交集了。
“我看你要出门啊!就不打扰了。”
“没事,我就出门找找儿童节的灵感。”
“噢,这样啊,或许我可以帮你呢!我是这个小区幼儿园新来的老师。”
“幼儿园老师,男生哎!”
“是的,男生当幼儿园老师很奇怪嘛?”
“还好啦,只是觉得幼儿园老师都是那种可爱温柔的小女生,男生很难想像呢!”
“男的幼儿园老师也没差啊,一样温柔耐心。要不你明天来幼儿园找我,我带你去找些儿童节的灵感。”
“这样很好啊,还可以欣赏男幼儿园老师的风采。”
“欢迎欢迎。这是我电话,到时候联系我。”
第二天,米淑特意请了假,跑到幼儿园找西雷。
西雷戴着卡通人物的头套,到幼儿园门口接她。
一见面,米淑就笑个不停。头戴大灰狼头套的西雷看起来搞笑极了。
“米淑,你不要笑,尽管我这样子是有点搞笑。”
“好好,我不笑,我不笑。”但米淑依旧咧着嘴不顾形象地大笑。
“我在带孩子们做游戏,扮卡通人物玩游戏。”
“我当然知道,这么没有创意的游戏,没想到现代的幼儿园老师还在玩。”
“我这可不是没创意的讲故事游戏,我是让孩子们自己讲故事,头套人物是我随机发的,孩子们必须选择两个戴其他卡通人物的小伙伴,自己编一个故事。”
“这样会不会太难为孩子了。”
“不会,每个孩子都是天生的故事家。有兴趣,就跟我去看看”
米淑点点头。
来到幼儿园的班级,米淑看见绿色的墙面,粉色的小桌椅,乳白色的柜子,顿时就感觉回到了童年。小朋友们围成一个圈坐在地下,有的淘气的趴在地下,他们头上带着不同的卡通头套,他们一个个小小的,肉嘟嘟的,装着米色的校服,像一群小土豆。
有一个戴着老鼠头套的小女孩正在中间讲故事,她的后面跟了一个戴乌龟头套的小男孩。
“从前,有一只淘气的老鼠跑到海边,他想看看大海,可是它不会游泳,于是它就找趴在海边的乌龟帮忙……”小女孩稚气的童声响彻在教室里。
听小朋友们讲完故事后,米淑决定去幼儿园的其他地方逛逛。西雷把她带到了孩子们的娱乐休闲区,一看到秋千,米淑就激动地跑了过去。米淑急切地催促西雷过来推她,完全没有把西雷当成一个才认识一天的陌生人。米淑开心地在娱乐设施区玩了许久,最后带着一肚子的灵感跟西雷告别。
后来他俩经常在出门时相遇,在小区的早餐店相遇,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他俩走在了一起。
恋爱的日子,米淑常说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季麦也很开心米淑可以找到对的人,希望她可以一直过这种简单美好的小日子,但命运总是爱开玩笑。
西雷虽然是米淑的恋人,但季麦却也只在米淑每年的生日聚会上见过他。米淑和西雷在一起五年,季麦也就总共见过西雷五次。
一次周末咖啡店里。
“小米,感觉你这周末的恋爱的方式和我这个异国恋的人没什么不同?”季麦开玩笑道。
“是嘛?那我平日里和西雷恩爱的小生活你是没看见呀!看了怕你嫉妒,好嘛?”米淑嘚瑟地说道。
“好吧,好吧,还好我没看见,不然估计我早就飞回美国,放弃梦想啦!”季麦喝了一大口咖啡,苦的差点喷出来。
米淑笑出了声。
“你想知道我对西雷的印象是什么吗?”季麦问米淑。
“啥?”
“安全感。”
“怕是长得有安全感。”
“有你这样损男朋友的嘛?”
“哈哈哈”
“是给你很可靠的感觉。总之,你和她在一起我很安心。”
她们你一言她一语的聊着。
从和米淑一点一滴的日常的聊天中,季麦大概知道了西雷周末的工作。周末的时候,小区里忙碌的家长总会把孩子放在幼儿园,让老师带着他们做游戏,这样既不用担心孩子的安全问题,也可以让孩子快乐的度过童年。西雷也就只有在寒暑假的时候才可以陪着米淑,不过他们平日的生活却很安定,和谐的过着茶米油盐的生活,这样平淡稳定的生活或许是他们觉得的爱情最舒适的状态。
可就是这样让人觉得有安全感的人却恰恰自己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人。
05
起初,季麦一直都很惊奇,米淑是如何将自己的梦境记忆的如此清晰。对于普通人而言,梦境是模糊的,而且大多数时候在起床后就淡忘了,而她却可以清晰记下多个梦境,甚至是每个梦境的每个细节。季麦有时候怀疑,那些根本就不是梦境,而是她在失眠时为了安慰自己编造的美好故事。但很快季麦的怀疑就打消了,经过季麦连续几日的观察,她每晚都进入了睡眠状态,而且大部分时间是深度睡眠,她确确实实的睡着了。
米淑或许就是有着某种无法解释的超乎寻常人的能力,那是她排解痛苦的独特方式,季麦想。
治疗两个月后,季麦去到米淑家里,向米淑妈妈汇报米淑的情况。刚进门,季麦就望见了挂在客厅的一幅水彩画,画的内容是两朵蓝色的绣球花,按理说整幅画没有搭配其他一点色彩,看起来应该较为呆板,但因为蓝色浓淡的巧妙应用,花瓣蓝的透亮,画看上去十分明朗。
“这幅画是米淑送给西雷的生日礼物,西雷走了,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拿了回来,心想着还可以给季麦留点念想。”米淑妈妈看季麦望着这幅画出神,在一旁解释道。
季麦点点头。
“西雷这孩子也是命途多舛啊,听米淑说,西雷5岁的时候父母离异,12岁母亲就因疾病去世了,他不得已跟着父亲去了英国,父亲既忙于生意也要照料新的家庭,父子间的交流很少,感情的隔阂难以逾越,所以便回国了,想过自己的生活。西雷学习的专业是幼儿教育,他可能是想照顾好每一个幼儿,给他们一个美好快乐的童年以此来弥补自己人生的缺憾吧!这绣球花是西雷母亲最喜欢的植物,西雷也一直养着绣球花,家里的阳台都是。米淑因此对绣球花有了一番别样的情感。”米淑妈妈叹息道。
“米淑这孩子8岁父亲去世,跟着我过日子,我因为经济原因每天忙于工作,对米淑少了陪伴,少了关心,还好有你的陪伴米淑才有一个美好的童年。阿姨真心谢谢你啊!”米淑妈妈留下了眼泪,季麦忙递去纸巾。
“阿姨,不用说感谢的话。和米淑做朋友我开心。朋友都是互相的呀,米淑也帮了我不少呢。”季麦向米淑妈妈宽慰道。
告别米淑妈妈,季麦没有急着回工作室。她绕到外围,看着米淑和西雷两家的院子,两个院子连在一起。12月末,院子里的花草早已凋零,只看见大大小小立着枯枝的花盆,一片破败的景象。但米淑可以想象到院子开满绣球花的景象,可以想象到米淑和西雷隔着一个网格互相聊天侍弄花草的甜蜜的样子。
季麦心中不免感伤,她匆匆离开了。
夜晚,待等到米淑睡去后,季麦打开了电脑,敲入“绣球花”几个字在百度页面,顿时跳出了几千条消息,季麦对绣球花有着基础的了解,但这毕竟也是一个治疗米淑病情的线索,还是要对它有着更多的了解。
“在英国,此花被喻为无情、残忍。在中国,此花被比喻为:希望、健康、有耐力的爱情、骄傲、冷爱、美满、团圆。”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季麦陷入沉思。
“西雷喜欢绣球花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呢,按米淑妈妈的说法是因为他妈妈钟爱此花,因怀念母亲,他也对绣球花有着热烈的喜爱。但在他生活了十几年的英国,此花是无情和残忍的象征,这不也是代表着他父母爱情的无情,和米淑相识在中国,绣球花代表有耐力的爱情,他应该是对自己和米淑之间的爱充满信心的,但因也有着童年家庭不和睦阴影的笼罩,他处在对爱情的纠结中,西雷很无助啊!”
不知自己推测的准确性,第二天季麦去到警察局找到了处理这起事件的民警,说明来意后,获得了西雷心理治疗师的电话。在得知具体情况后,又因为与季麦是同行的关系,西雷的心理治疗师将西雷接受治疗的全部病例发给了季麦,季麦由此确认了自己的推测。
05
季麦听米淑说了两个月的梦境,以每天平均八个的速度,两个多月也记录了约520个故事。
打开记录本,季麦认真的思索着。
10月20日
米淑在开会时,一只蓝色的蜜蜂始终围绕在她声旁,米淑害怕极了,蓝色的蜜蜂最终停在了她黑色的风衣衣领处,风衣一下子变成了蓝色。
10月22日
一只蓝色的兔子在高中操场上和米淑一起参加800m的长跑,蓝色兔子一直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待米淑冲到终点时,回过头兔子已不见了,只看见季麦拿着蓝色的毛巾挥舞。
10月25日
米淑在商城购物,她看中一只蓝色的水桶包,虽然价格很贵,但因为喜爱,也买了下来,但回家后打开包装却发现变成了红色的水桶包,准备去找卖家时,梦醒了。
10月29日
妈妈给米淑买了她爱吃的马卡龙,马卡龙五颜六色,但她吃了蓝色的后,其他的马卡龙都变成了黑色。
……
米淑的梦里是如此频繁地出现蓝色,但认识米淑多年,季麦知道米淑最爱的颜色是橙色。
这蓝色一定有着特殊的含义,季麦确定。
几天后,季麦拉着米淑去公园散心,路过花店的时候,季麦望见了绣球花,但那绣球花有粉色,红色,绿色,不止单单有米淑画上的蓝色。或许这绣球花的颜色也暗示着什么,蓝色代表忧郁,那么西雷喜欢蓝色的绣球花也暗示着他那忧郁的性格。米淑梦里经常出现的蓝色,也与西雷有着某种联系。
“季麦,你看,那是绣球花呢!”米淑拉着季麦走向了花店。
“老板,粉色和绿色的绣球花各来两支!”米淑吩咐老板道。
“这蓝色的也很好看啊!”季麦有意提起蓝色,观察米淑的反应。
“蓝色,未必太过压抑了!”米淑看着花瓶里蓝色的绣球花慨叹。
米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季麦在心里想着。
距离西雷的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季麦在思考,米淑也在思考,思考西雷的死亡,思考这与生活的联系,思考未来的生活。
06
治疗的第102天的晚上。
“麦,请到书房来”季麦收到米淑的微信。
季麦从沙发上跃起,匆匆跑到书房。
推开房门,季麦没有看见米淑,只看见画架上放着的一幅画。
画上一片蓝色,走近细看,是蓝色的玫瑰花,蓝色的郁金香,蓝色的风信子,蓝色的向日葵……虽有些不合情理的全是蓝色,但浓淡的合理搭配,还是让这幅画看上去十分协调,不觉突兀。
季麦在画上仔细搜索很久,都没有望见蓝色的绣球花,她心里有些开心又有些伤感,甚至伤感的成分多过于开心。
面对米淑对一段感情的彻底放弃,季麦心疼,季麦想起了那个曾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说着和西雷甜蜜日常的米淑,想起了那时米淑脸上藏不住的笑意与幸福。
回过头,季麦看见米淑张开的温暖怀抱。
“季麦,告别西雷,我不要告别你。感谢你多年的认真陪伴,感谢您教会我比爱情更重要的友情。我现在很好。”
季麦走过去,看着米淑的笑脸,抱着她流下了眼泪。
窗外凄冷的月光照在身上,但她们心中却是八点朝阳升起的温暖感。
后记
米淑和西雷的这段爱情的无疾而终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缘分到时间就命中注定的该停了。米淑和季麦的友情因为懂得陪伴,懂得珍惜,让原本就命中注定的情谊愈来愈深厚。
有些爱情命中注定,有些友情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