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崖顶一对年轻男女身背包袱往崖下走去,男子腰间悬剑用手紧紧握住剑柄,而女子头戴银簪,挽着男子的胳膊,三步一回首望着住了十几年的茅草屋,热泪盈眶。
随着距离的增加屋子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寻泪开口问道:"问哥,你说咱们还能回来吗?"
听到这个问题莫问本就紧握剑柄的手有加重了几分使得青筋暴起,片刻却又缓缓放下,笑道:"傻妹妹,这是咱们的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说完莫问玩笑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下崖后你找到你真正的家人了,你还会认我这个问哥吗?"
听完莫问的问话,寻泪皱紧眉头若有所思道:"我打从记事起我的家人便只有师傅和两位哥哥,这世上再无其他亲人。"
莫问又说道:"那日碧云城内比武,据我所知张运并未死于擂台,事后被望月阁的一位堂主带走了,虽被重创废了一身修为,但以望月阁的能力救活他不难。如果,有一天恢复了修为他又来寻仇,这时你又站在哪边?"
寻泪刚欲作答,便被莫问打断道:"不用回答,如果他真的来寻仇,等到那时我们肯定是不死不休,但是你放心我会揍得他亲娘都不认识他,到时捆到天纵崖顶,给师傅磕头认错,我便原谅他了。我因泪寻得你,不想你再为寻我而落泪。"莫问用手轻轻抚摸着寻泪的头。
寻泪笑眯眯的看着莫问俏皮道:"你答应过得事,说话要算数。"
莫问一脸无奈道:"我说大小姐,我哪次答应你的事我没做到,你看这银簪子戴在咱家小姐身上就是不一样,比那醉梦雪里的姑娘好看到不是一星半点。"
寻泪一脸疑惑道:"醉梦雪是什么地方?名字还挺好听,问哥你能带我去哪玩玩吗?"
莫问正喝着水,听到这话水直接呛到了嗓子,一镇咳嗽摆手道:"不行、不行,哪里的女人长得各个鬼模样,面目狰狞恐怖至极,谁去都得脱层皮,那地方去不得、去不得。"
寻泪在前面一蹦一跳,得意的嘲笑道:"不去就不去,这么大人还怕鬼真没出息。"
莫问一脸茫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转瞬便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路程虽远但加上两人都有一定的修为做基础,半晌便到了碧云城内。
奇怪的是,今天城内的人绝大多数,都身负配剑,有富家公子、有江湖游侠、还有极少数的女子,街道两旁的摊位上也都是一些兵器,家家的店主都扯开嗓子吆喝:"大家快来看看,咱家这兵刃都是出自天下剑庄,皆是登山门失败后留下的利器,人家老庄主看不上丢出来的,但在咱们手里可是实在的好物件。"
未经世事的寻泪听着店家这么吆喝,紧忙跑近前去打量着这些在店家口中所谓的"利刃",莫问也走到近前,陪着寻泪。这时,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莫问肩膀,莫问下意识猛的回头一掌拍去,店家也不慌乱仿佛没事人一般。只见那人不躲不闪,抬掌迎击以掌对掌,竟丝毫不落下风,莫问连忙催动内力前推,那人收力也仅后退一步而已。
这人双手合十,没有头发,身穿黄色僧服,背后背着一杆乌黑玄铁棍。这个和尚看样子年纪跟自己一般大,相貌平平却也不算难看,身材却是比莫问胖上几圈。
莫问看了看这个小和尚问道:"敢问阁下,找我何事?"
小和尚笑呵呵回答道:"小僧法号无名,自认识兵刃无数,当今名器但凡看上一眼便知其名、识其主,可施主这腰间之物,绝不是这些参加剑冢祭礼之人所携兵刃能比得上的,若真出了鞘,大了不敢说,兵器榜上百名之内必有一席之地,可否告知其名?"
听他说完,莫问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想:"还好这小胖子出生的晚,不然真露馅了,随便编一个名字糊弄过去好了。"
随后便张口说道:"此剑名松芒。"
此言一处惊呆了无名和尚,无名瞠目结舌,惊喜道:"见过云游公子,想不到天下剑庄庄主的孙子也来参加咱们这剑冢祭礼,还带着剑庄刚刚出炉的名剑松芒,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这下轮到莫问傻眼了,误打误撞还真给蒙道个大人物,没办法戏还得往下演。
一旁的寻泪看了半天,悄悄的趴在莫问耳边,生怕说错话被人听见笑话,小声道:"这人是谁呀,云游又是谁,什么松芒,你们再说什么?"
莫问回头悄悄对她说道:"从现在开始别说话,要是露馅咱们估计连城都出不去,你就在一旁看着就好。"
莫问转过头,故作高深,也学着从说书先生那听来的富家公子的语气问道:"你来参加着剑冢祭礼,又是何目的?"
无名回答道:"剑冢祭礼每十年一次,一般会举行三天,这三天在任意时间内,只要双方同意皆可在城中残剑台比武,生死不论。胜者拿走对方兵刃或者折断弃于残剑台上,前两天也无非就是谁看谁不顺眼、或对人家兵刃感兴趣才会来上这么一出,最有看点的还是第三天。每次的剑冢祭礼都会有一个彩头,最后一天会进行擂台比武至未时结束,奖励给优胜者。听说每次的剑冢祭礼都有从不出名的年轻高手,横空出世、横扫八方,也有人借此盛礼为各自门派增加声望,而小僧自然是来长长见识,交交朋友,今日得见云游公子,实乃三生有幸。"
莫问听完大致对这剑冢祭礼有了一定了解,心想是否要在这场盛世展现一番,画风一转用手指摩擦着下巴坏笑道:"你不是想跟我交朋友吗,这样我们赶了一天的路,肚子也饿了,知道你是出家人不能喝酒,请我们吃顿斋饭,我就当你是我朋友了。"
无名听完,笑道:"没问题,走去瀚海楼请公子您吃大餐。"
说完带着莫问二人来到瀚海楼,由于剑冢祭礼的缘故,楼内上下皆是身负兵器的江湖人士,一楼跟二楼已经挤得满满的,没有一桌空余的位子,唯有三楼肃清的很,都是俩人一桌或者干脆一人一桌。没办法,无名只好带着二人上了三楼,脚刚一踏入就被人拦下:"站住,三位客官请出示贵宾牌。"
无名怒吼道:"你可看仔细了,我身后这位可是天下剑庄的云游公子,这等人物也是你担待的起得。"
这时一位年轻男子从三楼的位子上起身前来,对店小二说道:"他们是我朋友让他们进来吧。"
店小二疑虑道:"可,您……"
男子对着他"嗯?"了一声。
店小二也不在好说什么只能任由三人大摇大摆走进。
莫问仔细的大量了这位男子,此人身穿一身蓝色长衫、一双秋水眼眸、乌黑长发、身材还算标准,最引人注目的是腰间悬挂着一柄拥有幽绿剑鞘的长剑,这样的男子那位女子看了也是要思量许久。
男子开口道:"三位就在我这落座吧,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记我账上。"
无名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先来五斤酱牛肉,两只烧鸡,来三坛好酒……"
莫问看着蓝衫男子平静道:"我们素未谋面,为什么帮我们?"
蓝衫男子笑道:"我刚说了因为你们是我朋友。"
莫问道:"可我们并不认识。"
蓝衫男子道:"我叫寒天,你叫云游现在认识了,如何。"
莫问无言以对,长出一口气又对着无名道:"现在寺庙里的和尚都吃荤了吗?"
无名一反相遇时的常态,边吃边说道:"就因为寺庙没荤可吃我才来的外面,谁知道这瀚海楼也太不给天下山庄面子了,要不是这位寒天兄台,这顿酒真是喝不上了,法号无名。"说着还向寒天抱拳拱了供手。
寒天微笑抱拳回礼。
莫问摇摇头道:"刚才见面的时候还口颂佛号,以为你是哪位得道高僧的弟子,结果是个假和尚。"
说罢三人哈哈大笑,唯有寻泪一直无言,只是默默吃着她这辈子从没吃过的美味佳肴。